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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湾旧事:于东莱传

于东莱东夏湾人,监生,维均子。元配杨氏,继配王周氏。因其子贵,荫封例授武德骑尉,生四子跃江、乐江、汉江、澄江。生于清乾隆末年,及至成年,家道殷实,富甲一方。到道光年间,其子乐江出任营口道标帮办时期,有土地十多顷,,常年雇有长工数十人,女工、丫鬟三十多人。从夏湾村东至田戈庄一线,土地多归他家所有。所收获的粮谷在场院圈起一个个大型谷仓,谷仓的顶部从不盖顶,待到秋雨过后,谷子经雨后发芽,萌生新苗,枯后成苫,护仓而不腐。村人常言:“夏湾开了囤,昌邑贱了粮”。于东来在东夏湾虽然甲宅连片,而心未满足,道光末年又在庄前修建楼房,后因生变,未竣而弃,后人称他家为楼上。时过境迁,转眼几百年过去,这个昙花一现的富贵之家,早已灰飞烟灭,往日的繁华难寻踪影,但留下了诸多传说,为留记载,将其整理存《志》,以为不朽。寻找风水宝地早在清朝嘉庆年间,有一位南方的风水先生来到了夏湾庄。他沿着潍水南行,到了太祖河的入河口,被水阻隔,就沿太祖河北岸东行。走不数里,见天色渐晚,即投宿东夏湾庄。至夜风水先生突发急病,户主见他这位异乡人被病魔折磨的死去活来,出于怜悯之心,就去西夏湾请来了看病的先生为其疗疾诊治,数月后风水先生病得痊愈,风水先生就对户主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的大恩大德我无钱酬谢,就以我之能,给您家先人选块上等的穴地,以作谢答!”这家户主就是于东莱,听到了风水先生一番诉说,似信非疑。第二天就与风水先生到自家地块里勘探地脉。当走到村东南的高崖上,见崖下泉水汩汩,崖上缓坡呈东高西低之势,旷其漫野。南望有惺、岞二山,上有紫烟升腾,山下有太祖河水曲流入潍,西望有潍水北流,形有龙蛇交汇之姿,当他向西北望去,长叹一声:“一块很好的穴地,可惜西北方无朝山,瞎了!”他虽即便问:“北面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回言:“久远埠”!风水先生大喜,就说:“此穴地西北方虽无朝山,但有庄名为埠,埠为高阜小山之意,虽地面不显山样,有其村名相应合,这就是个暗朝山,若将先辈的遗骨迁葬此地,当代即可发家!”并反复叮咛告诫:“崖下不能挖井,崖上不能植松柏,家人以德养脉,以勤护穴。”于东莱怕南方风水先生看的穴地有误,又请当地的风水先进一步的勘验,当地的风水先生就说:“这块地穴我早就看了多少边了,穴是好穴,但不能用,因为西北面没有朝山,西北风太硬,不能藏风窩水,阴宅惧风,被刮的忍受不了,此穴地成不了大气候!”两个风水先生都说出了这块穴地的来龙去脉,于东莱就想信了南方风水先生的话,就把他爷爷的坟墓迁移到了这块穴地上。自从于东莱把父母的坟墓安葬过来后,昌邑地面出现了几个大荒年,特别是道光十六年,春旱秋涝,民无收获,逃荒要饭的人走奔东西,卖儿鬻女者遍布集市,于东莱借其荒年,把家中所存余粮尽数粜出,用粮换地。骇人的连灾荒年,使他几年间就暴发成了一大财主。时过有年,于东莱家的日月如日中天,设在安丘的“广来聚”票号财源茂盛,又在沂水、胶县等地增设分号,可真是广开财源,日进斗金。西夏湾的于氏宗亲都来他家投奔,会武术的看家护院,有学识的当了帐房先生,无本事的就到他家当长工,于东莱家的好日子还真的来了。可谁知天地之间没有一成不变的定数,高崖下流淌下来的泉水向西流去,日久就成了一溜湾塘,塘边有路,一到了雨季村民难以出行,有人就在路上垫了几块石头,以便行走鞋不沾水。待了几年,石头的边上也有泉水冒出,涓涓细流,清澈透明,村中好茶者都来此泉取水沏茶,泉水清纯甘冽,入口茶香回味留久,引来四方人等都来取水。泉水的东面是昌邑通往景芝的大路,昌邑北乡的过客人行车往,都住足取饮,久而久之,一个小井就自然天成。 西夏湾的于家到了道光年间,家境也发生了重大变化,于兆吉率领家族人等,辛勤劳作,克勤于家,家境由衰入盛、从贫变富,,子孙们都能克勤克俭,惟读惟耕,家中日月渐获饶余,也成为了雄踞一方的大财主,其势力当可与之抗衡。就在高崖上新建了墓茔,茔内植松柏数株,且生长繁茂,这就打破了风水先生的告诫,形成了崖下有井,崖上有松的破局。打响场于东莱家有地十多顷,年获粮米无算,每到麦收季节,就请戏班子来唱戏,以庆丰收,这种举动唯大户人家可为之,被称为打响场。有一年,于东莱家又获得了大丰收,就派人去诸城石桥子请戏班,所点的戏单有:《乐太平》,《甘露寺》,《双龙会》等。一边是紧锣密鼓的敲打,众戏子粉墨登场,笙管齐鸣。一边是几十头骡马拉动磟碡上下翻飞。于东莱率其家小坐在戏台下观看,因属农忙季节,外人稀到,台下显得极为清冷。天已过晌,于东莱走到了麦场上,用杈挑麦,见场上麦粒稀薄,心中不快,即命长工继续撵骡续打。此时《双龙会》刚刚开幕,不一霎天气突变,从西北方飘来了一片黑云和一片白云,一声闷雷,惊动了场院。待不多时,云过天晴,于东莱命长工挑麦翻场。见麦秸下麦粒有盈尺之厚,当即对打场的长工言道:“够了,把这些麦子收起入库,剩下的二场不管打多打少,都归你们的了!”听到东家的大气许诺,众长工都喜上眉梢,把麦洋杈挑成垛,将麦粒装袋入仓。时有村民见于东莱家收获这么多的麦子,手痒心馋,手持口袋到场院里来偷麦子,村民的这一盗窃行为被于东莱的小孙子看见,急急忙忙的跑回家中,告知于东莱,说:“爷爷!西庄里有好几个人到咱场院里偷麦子!”于东莱听后,长叹一声,言道:“坏了!好日子快过到头了,家中出了爱管闲事的了!”于东莱把二场麦子许诺给众位长工,长工们都急不可耐,等到了天气晴朗之日,他们一早就把场摊好,待到天已过晌,麦秸被晒的酥焦,挥鞭驱骡,几经碾压,到了起场的时候,见场上麦粒稀少,众人感叹,“没有老掌柜的福份,强求不得!”送粪于东莱家雇有一个光棍长工,此人姓陈,是邻庄皂角树村人。此人心直口快,干活不惜力气,是庄稼地里的一个好把式,但就是脾气倔犟,一上来他的犟脾气,十头骡子也拉不回来。一年的初春,陈长工套好了大车,装满了一大车粪土,问于东莱把粪送到那块地里,于东莱就说:“出了东门往东走,卸到那里也都行!”陈长工也就上来了犟脾气,赶着马车来到了日阁庄村后,见有一个大湾,就把一车粪土卸倒了大湾里。另一个长工就找于东莱告陈长工的状,说:“陈长工干活胡熊捣蛋,把好好的一车粪土倒在了大湾里!”于东莱听后笑了笑说:“倒在那里更好,那个湾里多少年也没施粪了,今年在湾地里种上一片苘,到了冬天打绳子用!”瘸腿长工露真容一天,一个来自曹州府的瘸腿前来投奔于东莱,自言家中父母早亡,孑身一人,身有残疾,靠讨饭为生,一路从曹州走来,因离家有年,路途遥远,已不知家在何方,乞求于东莱收留,只要给口饭吃,即便作牛作马,也都心甘情愿。于东莱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见他身残,就让他去看护菜园,到了农忙时节就到厨房帮助拉火。说来这个瘸腿也是怪怪的,每到夜晚就到拳屋里看众位长工练拳操棍,他坐在墙旮旯里,时而目光炯炯,继而闭目养神,众人走拳趟时闲他碍事,踹他一脚他也心不生烦。长此以往,风雨无阻。有一天的夜晚,两个长工在练对打,其中一人被对方一脚踢翻腾空,整个身体砸向墙旮旯,瘸腿双手一推,这个人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使他腾身站立,回头观望,瘸腿长工还在那里闭目不睁,处在似睡非睡状态,众人不解,疑为神助。 瘸腿的一些反常举动渐渐引起了于东莱的惊觉,一天,于东莱到菜园察看,瘸腿长工陪同,二人来到了井旁,于东来抵头看井中水位,有意的使了个趔趄,有投井之状,被瘸腿长工一把揣起,于东莱感到力大无比,心想这个人的身上还不知藏有多少个令人不知的故事,便暗嘱心腹长工用言语激怒于他,让他显露出庐山真容。到了麦后,长工们都在地里锄地,厨房就让瘸腿长工到地里送饭,因他一根腿长,一根腿短,挑起扁担来一晃一闪,等走到地里,水桶里的水被晃出了一大半,长工们就对他戏骂,说:瘸鳖走路颠又颠,一桶开水晃半干。烈日高悬身似煮,汗水沁背湿衣衫。无水难解腹中渴,心里着火口冒烟。两腿男儿有的是,单腿王八不忍观。瘸腿长工听后,笑而不语。众人见激怒不了他,都说他是一个污淖废。其中一个长工就说:“伙计你看看,俺有腿多好,走路快如风,坐下盘如松,再看看你,走路颠又颠,坐下一边翻!”瘸腿长工随口说:“你再好也不能在扁担头上站起来!”一人就拿来他送饭的扁担来到了他的面前,言道:“你能!你就站站俺看看,到时候俺都叫你师傅!”瘸腿长工这次真的被激怒了,只见他一手扶地,一手抓住扁担,使了个鹞子空翻,把扁担的一头插在地里,用一只脚站立在在了扁担梢上,来了个手搭凉棚,稍立片刻,腾空跃下。就这一举动,惊得众人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一人去取插在地里的扁担,费牛力而拔出,众长工们定醒过后,一齐跪在了他的面前,声言:“请师傅恕罪,我等有眼无珠,望师傅海涵!”瘸腿长工会武功,忍辱负重,含而不露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就传遍了十里八乡。瘸腿长工从此倍受大家尊重,但他却日日愁眉不展,心虑重重,没有了往日里的欢言笑语。一天省衙传来塘报,通缉白莲教要犯“草上飞”。塘报上描绘此人腿瘸,面目清瘦,善于伪装,有飞檐走壁之能,望各村乡绅民众,帮助缉拿。瘸腿长工耳言风声,就到厨房内要了豆面三斤,香油一斤,大厨问有何用,言说要疗腿伤。于东莱接到塘报,认定瘸腿就是通缉的要犯,他率领众长工来到菜园,不见其踪影,后到厨房追问,尚知他拿取豆面和香油而去,于东莱说:“不用找了,他已远奔它乡了,人吃了豆面拌香油,可十天不食而不饥!”三十亩地当嫁装在西夏湾村西北方有地名叫王家庄子,此处就是一片平地,为何被称为庄名?这就与于东莱嫁女有关。于东莱老来得一女孩,长的眉清目秀,聪慧过人,深得于东来夫妇喜爱。至及笄之年,由媒说允,许配到王家庄子王家。这个王家是个小门小户,生有一子,天性聪颖,幼擅才名,入塾后勤奋苦读,而又孝友纯厚,不妄语,善作文章,深得塾师嘉誉,20岁就考中了秀才。当媒人来提亲时,于东莱就看中了王家孩子的秀才学位,一口应诺。但他的夫人却整日里唠叨:“小户人家,就凭那几亩地,打的粮食还不够自家人受用,把女儿嫁过去还不是受穷受累,秀才能管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于东莱就说:“夫人之见,只见眼前而不看长远,今天他是个秀才,到明天说不定就是个状元!咱家土地这么多,我陪送他三十亩,到时候他还能没有根基!”待到女儿出嫁,除所陪送嫁妆、手饰,外带有三十亩地的契约。并许诺今后进学赶考的费用由他供给。王家子有了于东莱的扶助,家中的日月即刻改观,由原来的小门小户,一跃成为村中富足之家。命运往往不能以人的意志来转移,要受到若干条件的制约,这个王家小子虽然有了于东莱的提携扶助,但在他考中秀才后的进取中屡试不第,所作的考文过於拘谨,无行云流水之气魄,考官读后感到毫无胆气,胆怯则气索,气索则文肠枯干,文章中未显平正、平和,多于平庸、平腐。后靠教书为业,其学位以一个秀才伴老终生。于东莱所陪送的三十亩土地,因王家经营不善,家道日见萧条,到于东莱的儿子于乐江罢官后,就出卖给了西夏湾于家,事过有年,至今人们仍称此地块为王家庄子。半截楼的来历于东莱苦心经营四十多年的农桑日月,终于在道光末年得到了回报。道光皇帝一生勤政节俭,励精图治,但是老天爷偏偏要与他作对,国内灾荒连连,水旱不收,饥民大增,各地盗贼蜂起,民众生活在水火之中。在这个大清朝危难的时刻,于东莱送儿子于乐江应征到辽东守备军中。辽东地处军防要地,是京津之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于乐江凭其自身的天赋,苦心经营,多次获得军功,职位一路连升,后以五品衔任职营口道标帮办,同时授五品军功,成为了于氏家族迁居夏湾以来最早获此殊荣的第一人。一人得道,鸡犬自能升天。于东莱早已不满于青砖灰墙的民居,显赫的地位,广进的财源,,众人的仰视,宗亲的抬举,飘然得意的他总想光宗耀祖一番。于是他选中了太祖河北岸那片风水宝地,大兴土木,构筑庄园。他的庄园设计构想是二进院落,前为南屋,中起高门,进门后为东西厢房,北屋五间,中为穿堂,进入第二院落,两边建厢房,北屋为二层楼房,明柱通顶,十柱落地,前檐带有回廊。这样的建筑当时在昌南地面也仅此一家。开工之日,运送砖石的车流如织,匠人小工忙于垒砌,从青州运来的两个大石狮子,先安放在工地上,整日里围观的人群多于集市,好一番升平热闹的景像。开工后待不数日,工地突然静寂,车马停运,匠人解散,户主密藏,家人表情低沉,只有那对石狮还在那里显示着威严,众人甚是不解,但也不敢问及原委。原来于乐江所任职的辽东营口帮办军中,早已存在满、汉之间的权力倾榨,汉族官员多以奴才自称,虽居高位,但在清朝满族官员的眼里,都是奴才。不甚高洁的举止就会把前程丧失殆尽。因事过有年,因果难咎,为官者虽高贵一时,风光无限,一旦失势,如坠深渊,于乐江自然就成了满、汉官员内斗的牺牲品,被充军蒙古大青山外五百里。于东莱为于乐江免受充军之苦,不惜倾其家财土地,托人送礼于京城王爷,一次不成就送二次,家中的土地不几年就变卖一空,一个好端端的王侯之家如昏惨之灯即将息灭,留下了那个半截楼在向人们诉说着昔日的辉煌。古语说:“墙要倒,众人推”时至今日,半截楼早已踪迹难寻,在最近几年挖太祖河时,将两个石狮子挖了出来,暴露在河边,后被收古董的以1500元的价钱购去,于东莱家唯一的这点遗存也从东夏湾彻底的消失了。于东来的孙子于敬恭在光绪十七年举家逃荒山西,其后人有的都飘零四方,有的在家过上了平民生活,于东来创造的繁华,今天在东夏湾已无踪迹可寻。赵仲泉写《于夏湾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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