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你的面前,我小心翼翼的,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轻轻地,挪移着自己的脚步,怕惊扰你那沉醉千年的梦。你用枝头的花瓣悄悄告诉我,你依然还醒着,就像年轻时候的你一样,美丽芬芳,乐观自信。
身旁无数年轻的梨树,她们淡妆浓抹,风华正茂,漂亮得令人艳羡,但是,她们的光鲜却遮掩不了你通体散发出来的一种奇特的光芒。这是一种沉淀千载而醇厚的光芒,这是一种历经风霜而沉静的光芒。就是这样一种光芒,闪亮却不炫目,辉煌却不迷离,柔和而平静,从内到外,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无处可寻。我坐在树下,仰望着你,就像你俯视着我一样,我们的目光就这样轻轻地相遇了,没有羞怯的闪躲,没有碰撞的慌乱,从从容容,平平静静,我们就这样完成了千年的对接。
或许,现在的我,千年前不过是你身旁的一棵小草,一株野花,一直就这样仰视着你。或许,因为你用花瓣带给我一个飘散在风中的承诺,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千年,让我今生今世变成你身边的一个过客,来到你的面前,只为在你最烂漫的日子,感受一下你那曾经的的温度。或许,也许没有或许,只有现在,我的思绪牵惹着你,你的光芒辉映着我。
不忍问,但是忍不住要问,那些曾经在身旁的伙伴们呢?一定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为何只有你依然能散发着穿越千年的芬芳?问你,你不语。你的花瓣轻轻地摇曳,就像那些普通的梨花一般灿烂,一般年轻,更是一般平和,一般简单。只有苍老的躯干,皴裂的树皮,似铁的枝条,才让世人知道你曾经见证了千载的沧桑。历经沧桑的你没有喋喋不休的告诉我——你曾经的历程。你依旧沉默地让我们的脚步从你身旁走过。风来过,你晃一晃枝条,算是简单的送别,然后依然静默。就像仓央嘉措说过的一样,见或不见,你就在那里,不悲不喜。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或许才是一种至纯至美的境界。
我知道,静默如昔的你,内心早已体验了太多的悲欢荣辱。但是,只要春天一到,你就会收起所有的委屈和迷茫,绽放出最灿烂的微笑。你深深地懂得,面对狰狞肆虐的风霜雨雪,面对水滴石穿的似水流年,惟有宠辱不惊,不悲不喜,才会凝成千年不化的表象——不仅仅作为一种物质的存在。
现在呢,在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因为丑陋的泛滥而否定了美丽的存在;因为卑劣的占据,而忽视了伟大的辉煌;因为虚假的表象,忽视了真诚的内在。他们因此而抱怨,而纷争,而喧嚣。唯有你,还是如昔,年年等待,静默中蕴藏着能量,只为在每一个春天绽放自己的美丽,铸就自己的伟大,释放自己的真诚。这一坚持的等待,这一等待的坚持,一下子就是千年。以后呢?千年后的今天,还会不会有人像我一般,从你身旁默然走过,内心里充满了阳光。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还会等待千年,直到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