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镜

                                  娘娘镜

                                    曲京溪

 

   儿时的记忆里,我们村里的湾可真不少。记忆最深的还是村东南的那个最大的湾,我们村里人都叫它东大湾。

   东大湾东西长400多米,南北宽约100米,是我们村里惟一的湿地。从我记事起,就听村上的老人常说,平度的大泽山上有座娘娘庙,东大湾是王母娘娘的一面镜子,它把湾周围四乡八疃的好光景,都照给了我们村。

   至今,村里还流传着一个故事:我们村只有一户姓霍的人家,住在村东南头,早年家道殷实,有胶轮大车,有高头大马,还有长工伙计。一次,霍家掌柜的赶车外出送货,回来时已经小半夜了,当走到大湾西沿时,猛然看见大湾中央浮着一座戏台,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抚琴歌唱。霍掌柜赶紧回家,叫上家人去看,但见湾里没有了戏台,水还没不了脚脖子。他决定第二天叫上村人,把大湾水舀干,看看湾里到底是啥光景。第二天,村上的人把湾水舀干了,可湾里什么也没有。人们便无精打采地上岸,才上到湾沿,回头一看,湾里的水更多了。霍掌柜吩咐村人继续舀,可舀了一天也没舀干。这天傍黑,一位模样俊俏的小媳妇来到了霍家,对霍家人说:“你们不要舀了,舀也舀不干。”俊媳妇在霍家吃了一碗小米干饭就走了。霍掌柜不听劝 ,第二天套上大车,拉来了石灰填湾。大湾水干了,人们在湾中央捡到一条大鲤鱼,刮鳞破肚后,惊奇地发现,鱼肚里还有没消化完的小米,人们说这是条鲤鱼精。这个传说的真伪已无从考证,反正村里的老人都这么说。

    东大湾始于何时?是天开还是人作?我无从知晓。只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东大湾一年四季水长流,水质清澈,一眼见底。入夏,当湾里传来青蛙呱呱的第一声脆叫时,奶奶就会说:“蛤蟆打哇哇,还有60天(农历六月初一)吃馉(gu)馇(zha)(饺子)。” 到了伏天,青蛙群叫,那简直就是一个交响乐队在演奏。

    湾沿上大树参天,白杨躯杆挺拔,直冲云霄;水柳枝条依依,随风摆动;槐树开花如雪,芬芳四溢。湾里蒲子(香蒲)、苇子(芦苇)密密匝匝,长势极旺;水面上,水草漂浮,荷花玉立。鱼鹰盘旋翱翔,忽而从高空俯冲直下,忽而从水面腾空而起。想想电影《沙家浜》里掩护新四军伤病员的芦苇荡也不过如此吧!

    到了星期天,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拿上筐子(用树条子编织的形状不同的筐),就去剜荠荠菜、苦菜子。经不住湾里鱼虾的诱惑,菜没剜多少,就投进大湾,捉鱼摸虾,碰上黑膳游过,我们以为是水长虫(蛇),吓得躲出老远,半天回不过神来。摸到的鱼虾常常还赶不上鱼鹰的收获多,这让我们常常嫉妒鱼鹰的本事。

   夏天的中午,我们跟着大人去沾知了,通常是找一根向日葵杆子,上头插一节直溜的条子,接头处用麻绳勒紧;抓一小把黑面,加水合匀,再放嘴里嚼一嚼,就成了面筋,然后抹到条子的顶端。到树下,小心翼翼地粘住知了如纱的薄翼,知了怎么蹦跶也甭想挣脱。掐下知了的双翅,拿回家在咸菜瓮里腌上几个钟头,在大铁锅里焙熟,咬一口,满嘴生香。在那个缺油少肉的年代里,着实叫我们解了馋。

   东大湾闸门在西岸,闸门下是一条沟,我们村里叫它南沟子。南沟子长一千余米,宽十来米。在我们村南有道闸门,叫一道闸。在南宋家村前的闸门叫二道闸。待东大湾提闸放水时,一道闸关闭,沟里水深能达两米多,这便是大人孩子洗澡、戏水,展现水上本领的好地方。水流沿人工开挖的渠道,蜿蜒南上北下西进,浇灌千亩庄稼。收获庄稼时,间或还能在地里发现一拃多长干涸的鱼骨架,叫人惋惜。一道闸的上游,沟里满水时,村民们就用铁皮自制成半椭圆的吊斗,两侧拴上粗点的麻绳,两个人站在沟沿上直接往庄稼地里吊水,既方便,又省水。别的村庄多数是靠天吃饭,而我们村里的庄稼每季能浇三四遍足水,产量能不高吗?

     娘娘镜曾是我们孩子的乐园,是乡亲们的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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