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偶拾（一）

市井偶拾（一）

◇拼爹

某日，乘车寻牙医，烦极。恰邻座三二后生大侃“四大名爹”，继延至帮派势力、权贵各色，哗众客侧目以观。至兴处，一后生拍吾肩：“老先生说呢？”肩膀累及捂腮之手，病处痛极，遂吼：“我爹是农民，咋了！”后生呆然。

◇酒令

杯中之物为之所爱，却不谙酒令。年节小聚酣畅一番，必得划拳助兴。家乡常规酒令诸如“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马”此类，颇耳熟，却不晓如何操作。若不行令须罚酒苦不堪言，不如滥竽充数罢，也许有僵鼠可碰。令起“五魁首、六六六、八匹马……”，五指乱跳未得罚，窃喜常规酒令不过如此，何不来些过瘾的让打谱庄家尝尝厉害却也痛快，于是挥拳行令气壮山河：“五魁首呀，六六六呀，八匹马呀，拖拉机呀，瓦良格呀……”余兴未尽，庄家瞠目，曰：“不与尔玩，超常规也。”

◇少挨一刀

翁有疾，诊为绝症，遂转院，再查亦绝症，扁鹊已无回天力，现代手术可得命。其子有三，闻之嚎啕，长子哭：“爹爹命苦儿命苦，命运不公天难补，若是一刀割下去，倾家荡产咋盖屋？”次子叫：“爹爹孤老命不济，拖家拉口不容易，真的住院开了刀，人财两空荒了地。”三子有些不平：“你盖屋来他种地，忘了为弟没媳妇，开不开刀看着办，饱汉不知饿汉饥！”

老大、老二思量，还是老三有心计，不愿老爹开刀还不明说。故开药品少许将翁回家。老天开眼，误诊乎？抑或它因乎？膏肓之病日渐康复，恰医院随访复查，症状消除，健康人也。医家连称“奇迹”，拟将此例列该院攻关课题之一。翁不以为然：“攻啥呀，不就是三个不孝子让我少挨一刀嘛。”

◇不需上油

老家村西南角为刘姓祖居地，因族人善“抬杠”，素有“西南杠”之称。近年各忙营生，鲜见杠者，偶见之，遗风犹存。

吾有族弟人称“老犟”，属“西南杠”拔萃代表之一。犟弟学织机维修，经常耽误机件润滑油，为此没少和师傅抬杠。这次师傅检查，见又失油，嘱之：“凡是铁磨铁的地方要勤上油。”犟弟心里认头嘴上耍贫，又杠：“火车轮子和铁道线天天磨，没见谁上油。”师叹：服了。

◇黄毛女新唱

有新潮女报名参加歌赛，问所唱哪段？答《扎红头绳》。导演赞其90后能唱“红色经典”可嘉，并随口哼出：“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无钱不能买，扯上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哎——扎呀扎起来。”女孩听罢急急摇头：“这也太OUT（落伍）了，咱姐妹来的是《白毛女新唱》。”说罢黄发一甩脱口唱出：“大雪飘飘落窗外，俺到您家谈恋爱，让你爹爹碰见了，把俺一脚踢出来，哎——明天俺还来。”

导演：“‘红色经典’，非‘诙色经典’，你乃《黄毛女新唱》，明天不用来了——恕无板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