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妈,我倒换成上夜班了!”手机来信息了,是儿子的。

“有伴吗?安全第一。”我回应。

“没有,和我住一起的同学都回家了。”

我有点着急:“怎么会呢?要不就回来吧!那你要一个人步行六里路?”

“放心吧,是傍晚去,早晨回。”

“那好,儿子。你真是好样的。”

刚满十六岁的儿子放暑假后就在潍坊市区一处印刷厂打工,干了有一个多月了,印刷厂是他同学的姑姑开的,离我们家一百里路。他能安安稳稳地干到这,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毕竟自己的孩子又向成熟迈进了一步,懂得自食其力,能替大人分担了。

说起儿子的成长,酸甜苦辣一时涌上心头。我一直不娇惯他,从四岁起就一直在我身边,他很听话,自立能力和动手能力很强。很小就会自己炒鸡蛋;包饺子,他擀皮我包;电脑坏了,他稍看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今年十六岁的儿子,非常健壮,身高一米八三,从不挑食,做什么就吃什么。但最近六七年来,我很少给他笑脸,他也在我面前一直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原因就是他的学习成绩不理想——这一直是我心头打不开的结。当成批成批的优秀学生从自己手中而过,而自己的儿子的学习却如此,能不纠结吗?我一向的观点是学习不好的学生再有其他的优点也白搭,一丑遮百好。我也不是没有为他的学习费过心血,很多的家长也没有我这么用心,能做得都做了,心烦时经常给他白眼,厉言呵斥,也被我揍过,但作用不大,对有些课程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还振振有词地评价人家那些学习好的为“书呆子!”把我气得发晕。

中考后,我们思虑再三,决定让他直接报职业学院的五年制专业,就是勉强让他上了高中,依儿子的脾气与爱好,去了不爱学习也让人无可奈何,白浪费时间,于是找时间领他实地参观了一所技师学院,他高兴地接受了。一年下来,听老师同学反映,学习得还不错,与人为善,挺讲义气,交了几个知心朋友。有一个深圳的铁哥们,他见人家周末没处去,征求我的同意后每次都领来家玩儿,倒也不错。

   儿子这是第二次打工了。第一次打工是在去年暑假,我找他谈话:“儿子,到社会上经历一下吧,学习好凭脑力吃饭,既然你不愿学习,就只有走这条路了。”他虽不情愿,却不得不说“好”,就被他爸爸的同学送到一家酒店当服务生,十几天里,我的心一直忐忑不安,有时吃不着饭睡不好觉。他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想我了没处说?会不会被人家呵斥?……直骂自己狠心,但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些过程是必须要经历的,早不经历,也得晚经历,算了,就任其自然吧。有几次他打电话来,带着哭声:“妈,我什么时候回去呀?睡不够觉……晚上十二点以后拾掇完才能回去。”“妈,我吃不好,天天吃剩饭剩菜……”我心酸得不行,一时泪眼婆娑,只说过两天去看他。几天后,见到儿子时,他瘦了,眼角尽是血丝,在客桌间端着菜跑来跑去,打扮得倒是衣冠楚楚,没给俺丢人。见到我们,他欢天喜地的,却不敢停下手中的活儿,不时瞟我们几眼,一直到他忙活得差不多了,才领着他到超市转悠了半天,购置了一些东西。又过了几天,看样子这项活儿实在因为太熬夜,儿子受不了了,老板也嫌用起来不像大人那么顺手,就让他回来。儿子还气愤地给我打电话:“妈,他凭什么撵我?我又不是不认真。”我回答他:“儿子,在社会上就是这样,什么人都能遇到,你看不惯别人的地方,别人也有看不惯你的地方。你已经尽力了就行。”这次打工,挣了六百元钱,虽然我们给他买的东西价值比这多的多,但也目的达到,他爸爸还让他亲手把二百元孝敬了爷爷。

几个月前,儿子领着我到他同学王伟家里去,王伟的妈妈李言霞在当地很有名气。表面上看很小巧很小女人,实际上很有魄力,家里有六百亩玫瑰园,多年前,她顶着重重压力买下了这片地,又到南方考察市场,种上了玫瑰,加工成各种玫瑰产品,每年都有几百万的纯利润。我也不是到她家来玩儿,主要是儿子央求我来的,让她看看我的嘴角轻微麻木有没有好办法治。说起我的这点小毛病,找好多医生看了,先后经大医院的主任医师、专家,住院挂点滴、吃草药、针灸,花了不少钱遭了不少罪都没起作用,主要是没找到病根。李医生见到我,详细询问了情况后,给开了几副草药,就马上夸起了儿子,说他如何懂事,如何正气,如何谦让人,这么小的孩子知道心疼妈妈,说并没有同他说自己当大夫呀。我说:“李大夫,你把我儿子给夸天上去了,有那么好倒行了。”儿子听后搓着手嘿嘿笑着说:“阿姨,我们玩儿时,您同大人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知道您是咱中国最年轻的国医,我就留意了,回家让妈来。”一瞬间,一股热浪涌上心头:“呵,这小子我没白养,啊。看样子得重新审视了,不能总觉得他一无是处。自己原来对他的看法是不是有些偏激?”还真别说,李言霞大夫不愧为国医,开的草药吃下去,很快就见了效。当然,也要感谢儿子,表面上憨憨的儿子,还真是个有心人儿呢。

临别前,李大夫提议让儿子暑假里到其亲戚的印刷厂里打工,说真看好了这个孩子,让他去锻炼一下,我也表示同意。刚一放暑假,他就回家同我告别一声,马上就到工厂报到了。

几天前,我在威海开会时,电话里传来儿子气呼呼的声音:“妈,我不想干了!回去!”

我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为什么?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有几个同学老找的我事儿!中午想睡点觉也不让,直来闹腾烦人。”他嚷道。

“你先冷静一下,最好自己处理,实在处理不了我再出面,好不好?”我耐心地劝导,“这是你的一次社会实践,如果你处理好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儿也好办……”

“好的,让我试试。”他好不容易压住了心头的火。

说归说,挂了儿子的电话,我马上同李言霞大夫取得联系,向她作了解释,麻烦她问明情况,一定要公正地处理,不能冤枉别人,也不能冤枉儿子,她爽快地答应了。

傍晚时分,接到儿子的信息:“妈,我已经主动同他们谈了,已经和好了,你放心吧。”唉,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前天,儿子歇班,一身脏乎乎的工作服没有来得及换直接从厂子里回家,人变得又黑又瘦,但很精神。

我笑着说:“儿子,感觉怎样?还行吗?”

他笑:“还行吧。”接着搂着我“叭”地亲了一下腮,有滋有味儿地同我讲起了厂子里的琐事,说老板对他很好很欣赏他,一些女孩子直说他长着娃娃脸,一些像我这么年龄的女人天天同他拉家常,工友们对他不错。我问他到底干什么活呀,他说漆窗户、和水泥、拖地板、抬一些零件……

 他又好奇地说:“妈,好几个人问我爸妈是干什么的,我说了,他们不相信,说像我们家庭出来的还干这样的活?”我说:“什么家庭呀?普通爸爸普通的妈妈,这样的活儿为啥不能干?干好了小活才能干好大活。”

他点点头,又说:“俺老板说不让我上学了,说上学也只不过拿个证,就在他那儿干算了。”

我反问道:“你咋说的?”

“我说这事儿得听俺妈的,太小了不上学不行。俺妈说一定五年下来拿个技师证,用处更大。”他低着头笑着说。

“嗯,算你聪明。”我心头滑过丝丝的喜悦。

“什么时候打工结束?”我问。

“我的同学们干完一个月就走了,我再干二十天吧。留下十天歇一下。”他说。

“好,你愿意就行。可别问人家讲价钱,最后给多少接多少,听见没?”

“同学们挣多少钱我有数呢,老板也不会亏待我吧。”他胸有成竹地说。

……

儿子呀儿子,路是人走出来的,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子,那就快快乐乐地学习,将来凭着一技之长吃饭,也是很好的。妈妈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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