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潍河中段东侧的昌邑市北孟镇地段,有一个特小的村庄叫李家井。在黄帝时代规定八家一井、五里一邑、十邑为都、十师为州,井是最小的单位,能保留下这种称村庄为井的村,在全省是绝无仅有的,我曾经认为这个村是李姓的发源地。可是这里由于历史的原因,无半户李姓族人,只有刘、王、于、范四大户人家。虽然全村不足五十户,不到二百人,刚解放那会儿这个村可是粮庄大村,家家户户设桩贩卖粮食。王大杆子和刘大善人就是专门倒腾黍米的两户邻居。
我见过他们用于贩卖粮食的专用工具斗和升,我曾问过大人们,他们贩粮食靠的那种二把手推车,也走不太远,就基本在当地贩卖,也无粮食差价,看那斗和升内也无特殊装置机关,凭什么就能赚钱粮?答案是“掺糠施水”。王大杆子和刘大善人贩卖的两种粮食基本不是人吃的,是外村黄酒馆使的,用量很大。酒馆掌柜派长工赶集收粮,王大杆子他们只要把在袖管里的手与收粮的长工们的手指掐吧掐吧就成了交易。在袖管里告诉了买家的粮价和白送长工的好处。王刘二粮主的买家都是用车子推,不像买人吃的玉米、豆子用个小口袋装。生意大,赚的就多,家中的日子就红火,王刘二伙伴常到集市酒馆喝酒,二人成了好友,但是王刘共同商定的价格,往往不是共守盟约,吃亏的总是王大杆子,他办事认真,讲信条,常常是抗着行市不好卖,刘大善人总是容易先出手。两人平日里开个玩笑,刘大善人也总是肯占上风,有一次,王大杆子好不容易等到个报复的机会。
那年的秋天,刘大善人家盛粮食的西厢房的墙裂了两道缝,下雨时渗进了雨水,烂了一些黍米,大善人他爹心疼粮食,又加上信阴阳,他整天念叨:“墙欲倒,家欲破。”一入冬受了风寒,大善人他爹一蹬腿、一瞪眼乘着纸马归天了。在农村,自古沿袭下的葬礼还是比较规整的。在身穿孝服,手拿柳棒到村头报庙时,王大杆子在看殡葬的队伍里,他挤到大善人身边,在他哭得很悲伤的时候,用手戳了下大善人的腰,低声说:“刘大,快别哭了,不就没有个爹吗?还用着这样了?不是还有小黑驴吗?”王大杆子心想,这会儿说啥都能占上风。正得意着,刘大善人边哭边数落,“哎呀!俺不像您,管什么都多,俺就这么一个亲爹。哎呀!驴子怎能和您家的骡子比呢?”王大杆子只有听着,再不能跟人家辩解。
自文革后,这些贩粮生意就消停了。有村里的范姓族人学生,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六机部工作,没忘家乡的贫穷,于八十年代,带着人拉着机器,回到本村探测矿藏,结果只找到了几处可以打井取水的地方,真真是一个井的村庄。自打有了水,庄稼就丰收了,产粮多了。现在村里的主要生意还是靠粮食,他们有大型养鸡基地和大小不等的养猪场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