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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了队长家的锅

 

那一年冬至过后,铺天盖地的大雪一场紧接着一场,厚实而暄腾地覆盖了文人笔下那一众沃野平畴、河道沟渠、林间场院和农家的柴门草屋。太阳一出来,登高望远,天地之间白雪皑皑,远村近郭惟余莽莽。这一番耀眼夺目在课文里往往被称作壮观的景象,要是碰巧叫哪一位诗人看见了,一定会情不自禁地诗兴大发:好一派北国风光,好一个粉妆玉琢的晶莹世界啊!

那天早晨我趁着开饭的工夫偷了大半个热乎乎的烀地瓜犒劳了我那黑狗兄弟,随后又装作扫雪的样子狡猾地开了街门在村头蹓跶了半圈儿,于是我就看到那些个穿了厚厚的老棉袄,腰间照例扎了根草绳子的老汉们,脚底下一色儿地趟了双隔雪抗风的棉“靰鞡”,方才喝罢一海碗抑或两海碗滚烫的粘粥,肚子里也相当受用地装了几个玉米、地瓜面窝头儿,缺牙露齿的口腔里兀自“啯啅啯啅”咀嚼品味不止——那里面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儿萝卜樱子咸菜块儿的咸爽和脆生,又趁着一股子温饱的喜悦,顿时老猴子一般身手敏捷地找寻了个背风向阳的墙角,如果不是捋了雪白或者花白胡子的这个传统的动作还算作潇洒,相互之间开口问候的第一句话,可就年复一年地落了俗套:啊呀真是瑞雪兆丰年啊!

即便我并不情愿趴在炕上挨靠着“呼噜呼噜”打鼾,终日吃饱了耗子之后懒且又肥的花猫,在漫长的寒假里味同嚼蜡地去完成那些前世冤家一般纠缠不休,直弄得脑瓜子晕晕乎乎的算术加减,眼下这个熟悉的意境,看起来都很像小学生寒假作业本儿封面上套印的那几幅粗糙无比的图画,嘬着牙花子琢磨琢磨,在心里竟然感觉这确实真是个很诗意、很童话的场景儿和画面。

不知道是队里哪个干部“吱吱”地吹响了哨子,往常里队里吹了哨子就是吆喝社员上工的意思。我爹是队里的棉花技术员,在社员中好歹也算是个骨干级别的明白人,临出门他就抹了一把嘴巴子,嘟嘟囔囔地说道:他娘的好几天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刮胡子,大雪封门吹哨子叫我看这又是开会哩。

我听了这话便也迅速扣上了棉帽子,一个猴蹦子跳到了天井里。我马上就感觉到肩膀子后面“呼哧呼哧”地搭上了两个狗爪子,随后就是一股子“呼哈呼哈”的熟悉的热气喷到了脖颈子上。

我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这是我那油光水滑的黑子兄弟又没大没小地跟我闹腾上了。我之所以叫它做黑子兄弟,是因为我几年以前有一次跟着外村的几个“海汉子”们趁着“水节儿”到北海滩上挖蛤蜊,挖着挖着就上了瘾也涨了潮再也辨不清东西南北,“海汉子”们没有谁不知道潮汐的脾性,黑了天涉水救人不啻于舍了自己的性命,眼看着又一排黑压压的浪头就要吞没了我的头顶,在浅滩上嗥叫连天的黑子兄弟疯了一般顶着旋风游了过来,张开大嘴就叼了我的袄领子几经沉浮方才拖到了岸上。

眼前撒着欢儿的这条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家伙,左邻右舍的叔伯娘姨兄弟姊妹们总是笑话它就像是个扯虚摆柳的孩子,其实呢我没少拉下面皮训斥过它:你说你都站起来比我高半个头了,你还是这般没心没肺没脸没皮,尽管我的爹娘也知道我叫你作兄弟,尽管你好几年里蹀蹀躞躞地陪送着我上学又蹀蹀躞躞地迎了我放学,如果不是看在你整日随着我割草剜菜寻瓜觅枣摸鱼捞虾捡柴搂草外加撵兔子什么的,我要是不咬着牙狠着心外加呲牙咧嘴地给上你几个耳刮子那才叫怪了。

我们出了门就看到滨海人民公社潍西生产大队第四生产队的社员们,正跋涉于淹没了膝盖的雪沫子之上,盐粒子爆锅一般人声鼎沸地向着生产队里喂养着牲口的饲养院里集中过去。我的心里相当清楚,已经出了日头的这个时分,我的爷爷早都牵着他负责铡草上料提水刷毛侍候了若干年头儿,一匹匹膘肥体壮滚瓜溜圆的牛马驴骡们给拴系到他清早起就扫除得清爽干净的场院上咧。我的黑子兄弟果然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东西,它一到了场院就像往常里到了这里一样,疯子一般去找了那些年前由我的爷爷亲手接生的犊子们,摇头摆尾地打着滚儿去和那些仍然时不时含着奶头儿却百般不愿意去碰草料的朋友们碰头贴脸,完全不去顾及有好事的社员在远处指指点点的笑话它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一条狗。

庄户人不到过年那几天当然是不会在冻得破水缸的堂屋里生上一个火炉子,谁他娘知道大秋里那些漫田遍野的庄稼杆子杂树叶子那个时候究竟上了哪去?祖祖辈辈种地的庄户人家到了冬来竟然缺乏了柴草,但是生产队里的牲口们却实实在在的金贵着哩,无论白天黑夜,饲养院里那座墩着大铁锅烧着热水的灶膛里却总是灶火熊熊,谁都知晓这是队里在整个寒风刺骨的冬季里聚齐社员关上门开会的好地方,哪里去管顾就算是起了棚圈也还是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屎臭尿骚牲口放屁留下来的奇怪味道。

公社里常来转悠的那个尽管生了一个酒糟鼻子但是看起来却慈眉善目的国家干部,平常日子里煞是不带架子平易近人。他往常只要是喝高了就横躺在饲养院的大火炕上酣睡如雷,醒了之后就“哇啦”着舌头说这个火炕可比战场上舒坦得多了,当然他并不会嫌恶这个会场烟雾腾腾而且臭气扑鼻。但是这个领导这一次竟然坐在炕上甩了大衣暴躁如雷,大嗓门震得人耳朵眼子嗡嗡作响。我躲在一口马槽后边只不过是为了蹭个地场儿取个暖罢咧,却心惊肉跳地听到他唾沫星子四溅地吼了起来:你们当中潜伏着一个阶级敌人别以为我平常喝醉了烧酒就糊涂了脑子,我这双上过朝鲜战场的眼睛可是一撒目就能分辨的出来,你们这些受了阶级敌人影响的社员到了今天的形势还是不醒悟是吧?一听说咱国家就要分田到户了就使着坏拉斜套了是吧?“西葫芦头”碱滩上那新开荒的十几亩麦苗子硬是出了些“赖痢子头”呢,我说过河里没有水了可以上井里淘嘛,种地的时候不到一百里路挑几担水就有人耍起了“洋熊”,我说为什么人家大寨能做的事情咱们就不能做到?!

这一次会议可是开出了些名堂。直到天晌歪歪了牲口们都各自脊背上搭着缰绳归槽嚼完了草料,社员们才在肚肠里“叽里咕噜”作响的焦躁之中恍然大悟——原来令这个公社干部义愤填膺的阶级敌人,就是叼着一杆旱烟袋像个闷葫芦一样吃了一头晌闷烟的老队长。也真是怪了蛋了,人们突然就想起来年近七旬向来逆来顺受的老队长,在秋后种麦时突然就变成一头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老犟牛,竟然跟公社里的干部较上了劲,有人就看见他当时在盐碱滩上面对着上级领导一蹦三尺,厚嘴唇也是这般唾沫星子乱喷地发作什么盐碱滩上只能够种棉花,有人逼着开荒种麦子那是痴心妄想癞蛤蟆上树哩,到如今果不其然就犯了严重错误被上边给捏了蛋,这不果不其然就赚了个秋后算账哩嘛啧啧啧······

这个会一直就开到了牲口们又一次吃饱喝足出了棚厦开始卧着站着眯缝起眼睛晒开了日头,那些整天价只知道扎着围裙围着锅台转悠,头发又长见识又短的老婆娘们儿们终于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凉了饭食,失失惶惶地围拢过来,恰好就得知牲口屋里又公布了新的生产队长,却谁都没有想到新队长原来就是队里那个出了名的脾性暴躁,经常扛着一杆鸟铳荒田野地打麻雀打兔子顺便在黑夜里打些看家狗扛回家剥了皮炖肉吃的“好汉子”——我是打小儿就心知肚明一件事儿,那就是谁家的看家狗蓦然就好几天就不见踪影了,即便知道哪一天就炖在“好汉”家的那口油腻腌臜的铁锅里,即便是能够从别人那里借几个胆子,也绝不会有谁敢于上门去理论一番哪怕索要回一张狗皮——前几年曾有不服气者试探着上门去打问打问,结果是刚刚走到院子中央,便看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像座铁塔似的瞪着一双血红的醉眼,趔趔趄趄托举着那杆油亮的鸟铳,“呼嗵”一声就开了一记冲天炮。但是生产队里看场院的那几个老汉一致认为他绝非是个光知道动粗蛮干的“青痞屎蛋”货色,有个曾经干过游击队的老汉就说曾经看到那个平易近人的公社干部,隔三差五的跑到新队长家里的热炕头上喝一顿烧酒、吃一顿野鸡兔子或者狗肉,两个人喝到脸红脖子粗之后勾肩搭背醉态可掬的样子那真是叫人印象深刻。俩人还有一句话都是经常挂在嘴上:我们可都是贫农出身呢这叫做干部联系群众我们怕个狗球。

可是这些街谈巷议蜚短流长的劳什子鸟事儿我却并不屑于去管它。我坚信我的黑子兄弟只要跟了我一天有我吃的就缺不了它一口,庄稼日子缺柴缺米缺油缺盐却并不缺少烀地瓜烀蔓菁,实在是青黄不接的尴尬时候它就去厚着脸皮舔食几口麸皮和糟糠,料想那些早已相熟的鸡鸭们也并不会翻着白眼儿唧唧咕咕地说些什么,因此它断不至于在本该看家护院的黑夜时分,因为饥肠辘辘独自跑到荒郊野外寻觅些野食儿而弄丢了性命。我还知道我的黑子兄弟即便算不上是聪明绝顶,但是它的捕猎本领却称得上是巧妙无比:正午时分的豆虫们都在叶子底下乘着阴凉打着呼噜睡午觉呢,而日头甫一西斜它们肥滚滚的身子就会爬上叶面大快朵颐。黑子凭着灵敏的嗅觉单挑这样的时机潜入大田从从容容地去吞食个满嘴流油,肚皮滚圆之后从来不去理会皮包着骨头四处乱蹦跶的蚂蚱,我常听到老汉们说自古以来机灵的畜生就是依靠饱食豆虫“上秋膘”哩。再说了人们多以为“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那是因为他们孤陋寡闻并不知晓,田坡里那些仓廪充实的仓鼠几乎一年四季都称得上膘肥体壮,我的黑子兄弟只要是感到肚腹里缺乏了油水儿,便会瞅准一个仓鼠们在某一个洞口探头探脑的清早,召集它一帮子“乌青麻黑、花脖子四眼儿”之类蓄谋已久的“老铁”,只须悄悄迂回过去把持住仓鼠老窝的另外两个出口龇起獠牙鬼哭狼嚎吠叫一番,须臾光景儿这一穴丧魂失魄的仓鼠便会惊惶失措地随着那个早起探风的“哨兵”倾巢而出,立刻就被分工潜伏的家犬截断了退路,“咔嚓咔嚓”一口一个地咬死,随即肥腻腻地做了这帮子涎沫横飞、面目狰狞的家伙们的盘中之餐,其做派远比藏头露尾故作鬼鬼祟祟之态的猫儿们来得回肠荡气。

换了新队长之后第二天的下午队里很快就通过了决算。生产队散了会已经是掌灯时分。灯窝里那盏荧荧如豆的油灯之下,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流了一年汗珠子的的爹娘数完了薄薄的几张票子,脸面上竟然没有了往年分红之后的满脸喜气,倒活像两棵着了霜雪的萝卜樱子。而且我的娘似乎害怕我看见什么似的扭别着身子抹了好几次眼泪,其实我早已经听见她的泪珠子“吧嗒吧嗒”落在了炕席上的声音。我的爷爷自打进了门就蹲在炕沿上唉声叹气,终于他一个忍不住就站在脚地上吼骂了起来:他娘的我儿干了十几年棉花技术员了一点也没出什么闪失,就算是卸磨杀驴也不能思谋着换上他那个大字不识一筐的叔伯兄弟,依着当了个队长就一手遮天,且不说咱一年就少挣百十个工分,出头露面的咱丢不起这个人呢······我偷偷问了问爷爷才知晓这件蹊跷事情的大概:原来新队长已经召集队里的干部开了一次碰头会,计划着将自己一条线上的人调上队里的重要岗位,多亏了队上的会计透了些风声,家里的人才知道我爹的棉花技术员地位原来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已经进了腊月门儿的这个晚上当然谁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仗着少年不识愁滋味,我喝了半碗粘粥又喂了我的黑子兄弟便迷糊得两个眼皮打架,钻进被窝之后就再也听不明白大人们坐在炕头上絮絮叨叨商议了些什么。

 不知道公鸡啼叫了几遍我娘就起身拉开了风箱,我随即听见雪粒子打在窗户纸上“悉悉索索”的声响。吃完早饭我娘说孩子啊快过年了我和你爹琢磨着怎么着也得给你买双新棉鞋,你看看你脚上的那双“靰鞡”上墙上屋狗撕狗挣的都已经开了绽咧。闻听此言我立刻兴奋得一蹦三尺,我说娘啊你和俺爹可真是俺的好爹娘,呆会赶集今天又下着雪我得带上黑子说不定它还能撵个兔子。我娘说你这孩子咱今天不是赶集是要上趟公社里的大商店,买完鞋我再领你上干部食堂吃上几个肥肉火烧,你带上狗让那些公家人看见了该有多么不雅相呢?我细一思量这倒也是呢。可是我刚一出门就碰见我的黑子兄弟扑上我的胸膛呜呜咽咽,而且伸出舌头将我的脸舔了又舔,更令人心酸的是这畜生还一反常态地掉开了泪珠子。我悄声说伙计啊伙计你方才还吃了我半个棒子面饼子,整出这副鬼样子岂不活像个窝囊娘们儿,让人看见了准得笑掉几颗牙齿。

半过晌我捧了新棉鞋在雪地上兴冲冲走得热气腾腾,返程中我的娘却低着头默不作声。我就说娘啊娘你可千万不要心疼,这五块钱转过年我撸了槐米再晒几个青草垛卖了就会还你。啊呀我的娘听了这话咋么一下子来了个抽抽搭搭,吓得我赶紧闭了嘴装作哑巴。日头还没落山呢俺娘俩就进了村子,五六个花喜鹊蔫在枝头上看似心事重重。我赶紧打了个唿哨寻思唤来我的黑子兄弟,这一路上的诡异气氛直弄得我神思恍惚。不料想唿哨三声仍不见黑子风驰电掣的身影。到了家我就又打了个唿哨四处寻觅,猛不丁我的娘将我扯进屋里抱着我放声大哭:孩子啊孩子啊我和你爹是真的没有了办法,开了支那几个钱还得挤巴着还上饥荒。没条件送个礼你爹就荒废了他那个手艺,不得已你爹就提了两瓶子烧酒拖着黑子上了队长的家里······

听了这话我就仿佛听到头上响了一记闷雷,眼前冒了金花耳朵眼子嗡嗡直响。我不再管顾娘絮絮叨叨的哭诉,挣脱了她的怀抱咬着牙就窜到了街上。夜幕笼罩之下我这才看清雪地上留下一串黑子挣扎的痕迹,循着一溜狗爪子拖行的雪痕我趔趔趄趄寻上了队长的家门。我首先就看到黑子的皮已经血淋淋地搭在了墙头上,屋子内我的爹厚颜无耻地站在脚地上给队长烫酒,一帮子队干部就盘着腿围坐在炕上。灶膛里旺火干柴燃烧得正欢,大锅里“咕嘟咕嘟”炖着的正是我那黑子兄弟,它张着嘴龇着牙咋听着都像在热汤里哭泣,兄弟呀你今天赶集上店为了啥不再带上我去。

看见我进了屋一帮人全都变了脸色,我的爹扎撒着双手拢了过来,不料想被我一头就顶坐在地上。灶台上恰好立着个捣蒜的石臼,我搬起石臼踩了风箱就往锅里头恶狠狠地砸去。一瞬间灰飞烟冒热汤斩灭了灶火,满屋子烟气腾腾活像是崩塌了砖窑。回转身来到天井里我俯身攥起一柄利斧,借着星光我看到刃子上沾满了黑子的斑斑血迹,心里说队长若是敢于上前我蹦起来照着他头上就是一斧子,却谁想一屋子人竟然是鸦雀无声。扔了斧子我再度进屋,热汤漏尽的铁锅里我垫上块围裙抓了黑子的一条腿就拖出了屋门。黑子的皮被我搭在肩上,头昏脑涨的我一到家就抓起把洋镐,至今我都弄不明白自己哪来的力气刨开冻土将黑子包上皮埋进了土窝。

我娘哆嗦着嘴唇说孩子你这是闯下了大祸,我流着泪说娘啊你就安心坐着,队长要是胆敢寻衅看我不用洋镐劈碎他的脑门。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爹惊吓得失魂落魄,当天夜里跑到饲养院我爷爷那铺大炕上哆嗦了一宿。他离开队长家的时候队长红着一双犍牛眼心有余悸地嘟囔着说:你这个老实人咋养下这么一个土匪羔子,我这个当爷爷的横哩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东西。

辞灶那天傍晚队里开了放假大会,会场上我的爹娘倚靠着牛槽看起来胆颤心惊。队长说了说大好形势又说队里种棉花明年还要加些面积呢,你那当技术员的可要好好费些心思。散了会我爹欢喜得烫了一大壶烧酒,队会计是我爹的光腚伙伴闻着酒味儿来到我家说要凑个热闹。一进门队会计就摸着我的脑袋说:你这个熊孩子竟敢砸了人家队长的锅,庄户人都知道给人砸了锅就是不让人继续过日子了。我看你个土匪谁要是再惹了你没准你还敢扒了人家的祖坟,你大爷我就见过不要命的鹌鹑能够吓退黄狗哩······

一晃眼那么些年过去了你看我尽提这些个混账事儿这是咋咧。哦对了,春节前我大老远回家过年那天正巧又是辞灶。一进村儿就看见当年的队长坐着马扎蜷缩在墙根底下晒着日头。八十多岁的老人我想起论辈分我该叫他一声爷爷。我走过去叫了他一声爷爷他就捋着胡须抬起头笑了一笑。我说爷爷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当年的土匪羔子,我的爷爷满脸的皱纹显得慈祥无比。我爹就说你爷爷他早都已经眼花耳聋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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