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之窗 暮春，周六的下午，难得的休息日。窗外飘着如细丝般的小雨，空气温润而夹带些微花香的甘甜，楼下孩子们仍在嬉闹，街上各色汽车在奔跑，不时着急地鸣笛，路人行色匆匆。在干净舒服的家里，换上碎花棉质睡衣，泡一壶热茶，捧一本书惬意地慢慢来读，这个纷扰的世界与我何干？
其实，想写的是，多年来自己对阅读的一份挚爱和一份坚守。阅读于我，已如同流淌在身体中的血液，活一日，伴一日，生命不息，阅读不止，不离亦不弃。毛泽东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一日不读。”古往今来，此等书痴又岂独毛泽东一人？
阅读首先是个人的喜好。著名学者、教育大家朱永新教授曾经说过一句经典：“一个人的精神发育史就是他的阅读史”。一个人从出生，睁开眼认识这个世界，到双眼一闭，离开这个世界，他对世界的认识和了解从哪里来？用他仅有的肢体客观地触摸和感知？用他短暂几十年的光阴经历来体验？不，远远不够。那么，书籍就是认识世界、认识他人、认识历史和未来的一条捷径、一个阶梯。世间的智慧是相通的，书籍更是千百年来智慧的结晶和传承。如果一个人喜欢阅读，就为认识和洞悉这个世界睁开了一双眼，打开了一扇窗。
记得小学时代，伴随自己的读物可用“少得可怜”来形容，八十年代初的农村，还是很闭塞的，资源匮乏。上午新发下来的语文书，带着墨香，不等天黑，就一口气读完了。小人书更是难得的课外书，而小人书也非常难淘到，从小伙伴那里借，一两个月甚至也借不到一本。好不容易借到，人家一般是要你一晚上或一天读完归还的。所以，不吃饭、不睡觉地读是经常的事，这般入迷地读遭到大人呵斥也是经常的事。幸好姑姑家八十年中期就搬到县城住了，我就有了经常来城里的机会。对于阅读的机会，县城比乡下可要多啊。记得只要来城里，必须要表姐陪着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新华书店，买上一本《少年文艺》；一个是小人书租书摊，交着一块钱可以看一上午。
到了初中，我的阅读史有了一个新的飞跃。原因是我的小叔师专中文系毕业后回到县城教书，他将读师专的大部分书都放在奶奶家（当时他还没有结婚）。我每天放学后有了新的期待，骑着自行车赶快回家，赶快写完作业，跑到奶奶家，打开小叔盛满书的几口纸壳箱子，真是一所宝藏啊！厚的、薄的、大开本、小开本，国外的、国内的、古典的、现代的，诗歌、小说、评论，《红楼梦》、《三国演义》、《安娜·卡列妮娜》、《复活》、《源氏物语》、《红与黑》、《老人与海》、《普希金诗选》，而且全是精装本。第一次知道了莎士比亚、泰戈尔、左拉、雨果、巴尔扎克、于连、卡西莫多、十四行诗、文学批评，默默地欣赏安娜的勇气和勇敢，为简爱的自尊和自强而感叹，为鲁宾逊在荒岛上的生存智慧而感动，而普希金和泰戈尔的诗，读了震撼人的心灵。虽然有些书读不太懂，甚至一知半解，但那种一下了跌入书的海洋中的狂喜，就像一个长期营养不良饥饿的人突然来到一桌丰盛的筵席前，饥不择食，慌不择食。也是从那时起，深深地迷上了《红楼梦》，至今读过多少遍自己已记不清，到今天也没完全读透它，仍百读不厌，常读常新。
读师范时，最大的收获就是买书、藏书，因课余时间比较充裕。周末结伴逛书店和书摊就成了一大乐趣。每月四十六元的生活费，除去吃饭，剩下的全部用来买了书。在宿舍我将它们放在床底下的纸箱子里，到毕业时竟攒了好几箱子。看着这些“财富”，自己有做地主富婆的感觉。别人来借，非常舍不得，即使忍痛借出，也一再催促他及时归还。同学都说我是吝啬的“守书奴”。毕业后住单身宿舍，仍带着自己的书箱子搬来搬去。二十多岁正是姑娘们爱美的年纪，同住的同事们空闲时逛街、买衣服，一般不会和我结伴，因为她们都知道我是书虫，喜欢去书店，与我一起逛太扫兴。喜欢读书、藏书成了我的标签。
结婚时，虽然房子局促狭小，但仍坚持买了一个书柜。没有什么贵重的嫁妆，我把自己的几箱子书搬到新家，一本一本整整齐齐放在崭新的书柜里。多年来跟随我漂泊的书终于有了一个安置它们的“家”。
因为职业的关系，更需要不断地阅读、积累、沉淀、更新，才能让自己的路走得更远、更辽阔。进入信息时代，随着电脑、网络、手机、微博、微信等新的阅读介质的出现，使阅读更加方便快捷。网上有观点排斥新的阅读方式，认为会丢失传统的阅读，会让人心浮气躁。我倒不觉得，其实，阅读并没有一定之规非要去读“书”、读纸媒，只要能够带给人们有营养的知识和智慧，工具是次要的。在古代，字写在龟壳上，写在竹简上，写在丝帛上，用象形字、繁体字、竖排字，用甲骨文、篆书、隶书，一样能够将人类几千年的智慧之果流传。世界上，各个国家和民族用不同的语言，英文、拉丁文、俄文、法文、日文、葡萄牙文来记录自己的历史和思想，也仍不妨碍文明的交流融合。贝多芬说：“音乐无国界。”我觉得，智慧的阅读也是能够超越时空的。虽着时代的发展，新的阅读方式还会不断出现，但我相信，无论“酒瓶”怎么新，酒瓶里知识之酒仍会醇香悠长，滋养心灵。做为爱读之人的我们，何不坦然接受，欣然“饮”之？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虽已年届四十，但我相信我的精神仍在继续“发育”之中，希望能在不断地阅读中吸收无尽的知识营养，茁然成长。
此生，有阅读伴我同行，足矣。
2014.4.25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