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泊村史馆内,有一封张联峰先生致姜言澍信稿复印件,因原稿字体潦草,令人难以卒读。为方便广大参观者能识别信稿中的文字,近来,我将其进行初步识读并加注释,但仍有多处难以确定,望方家阅后多提意见为感。
书信落款辉山氏系昌邑北张村人,张姓,名联峰,出身于书香门第。据北张村《张氏族谱》记载:“联峰,字辉山,号萼楼,鸿胪寺序班加三级,顺天郡学生员,咸丰八年戊午六月初六日申时生,民国三十年十一月十三日申时终。”父亲“炳寅,字文宾,原名奇龄,诰封奉政大夫,议叙儒学正堂,廪贡生。娶妻姜氏,诰封宜人,系姜家泊子例贡生汾公长女,道光九年九月二十五日丑时生,光绪三十二年十月初二日未时终。”张炳寅妻姜氏系姜泊“五大功”创始人之一姜汾之长女。汾生子乃绅,乃绅生五子其琇、其瑭、其琮 、其环、其瑥,其琮长子为言澍。言澍,字濡卿,民国中期,接叔父姜维清 (名其环)任“五大功”泰和号掌柜、功成银行董事长,于1947年病逝于北京。若轮姜、张两家亲戚间的辈次关系,辉山母亲姜氏是言澍的老姑,言澍称呼辉山为表大爷或表叔。张氏数代人就是占了这门老亲戚之光,被招于“五大功”创办的企业中谋生,书信中提到虽无一技之长的孙子张翰鹏在此打工就是一例。
原书稿没有注明年代,通过清赐进士出身、翰林院庶吉士、平阴朱名炤为言澍叔父其瑭(字润生)撰写的《昌邑姜润生先生暨德配敕旌节孝刘孺人墓表》可以查到其年代,墓表中写道:“癸酉春,余蛰居北平怡情书史,于古之才命不儒及节义昭著者,往往披卷流连,讽咏不去口,盖至情至性之感人者深矣。一日,姻家姜君濡卿驰书抵寓,为其世父润生先生乞表墓之文。”癸酉年是1933年,大约就是辉山氏写给言澍信稿的年代。朱名炤(1863~1949),字潜斋,平阴城南门里人,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进士。初为翰林院庶吉士。辛亥革命后历任河南项城县、陈留县和山东济宁县知事,胶澳督办公署秘书,山东省省长公署秘书,河南省省长公署高级顾问等。
现将信件原文识读如下。
老贤契言澍少东家英鉴:
久违贤阮,时切遐思有恨,何如也!吾岁八十有三,回首少壮履历,不啻一场痴梦。吾与胞伯父一生知心,正在忆遥之际,顷接贵弟讣文,声言胞伯忽然谢世,展阅之余,不觉泪下。古人得一知己可以无恨,我独何心能不悲哉!然而寿命使然,只好顺受,否则将如之何!

今吾所万难者,杂捐无以为应,日捐月多,愈多愈急,稍缓须臾,即要绑去,夫被绑而死者,囊矣!哪管谁有谁无,谁贫谁富?一捐未了,再捐又来,按岁计算粮银,一两需捐三百余元,花户日不聊生。而在吾家,室空如洗,扣门摘借,十扣九无人开。关东小店一天所卖一天用,自顾不暇,焉能顾家!今秋薄田所出强半被以承捐去,若非未雨绸缪,年关断不能过。要变产,则各家无钱谁敢变?杂捐太密谁敢要?反复思维,全无生路。愈念老一善堂共是五家,皆吾亲表弟兄,级近情近,且愿为荆州之一借求,吾家各借百元,统计五百元正,暂济时艰,真不得已而为之。贤阮知心,万希多恕外,此有一线之路,吾连些钱几,何敢设此梦想!

所出强半被以承捐去,若非未雨绸缪,年关断不能过。要变产,则各家无钱谁敢变?杂捐太密谁敢要?反复思维,全无生路。愈念老一善堂共是五家,皆吾亲表弟兄,级近情近,且愿为荆州之一借求,吾家各借百元,统计五百元正,暂济时艰,真不得已而为之。贤阮知心,万希多恕外,此有一线之路,吾连些钱几,何敢设此梦想!
至于小孙翰鹏,愚鲁庸才,无一善足述,前蒙胞伯父格外提拔,使进太和宝号学习生计,每日一念及,感铭肺腑!今伯父已作古人,倘宝号依旧,不弃长使任犬马之劳。则五百元支借款,早晚翰鹏担负,名正言顺,谁云非宜!务乞费心,速与我四五两表弟婉商妥处,两表弟手足为重,或当不至作难。千里分书,寸心若揭,倘蒙慨许,立候回传,特此恳求!
顺候秋佳!并问贵寓全眷一体均吉!
衰愚翁辉山氏 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