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丈岭西白家营村的白锡孟高考失利,他去甘肃打工了。出人意料的是,今年6月24日傍晚,21岁的白锡孟突然告诉大姐:“我考上大学了,过重点线11分”。直到此时,一家人才知道,这一年白锡孟一直在“演戏”,打着打工的幌子,偷偷跑到高密复读了一年。“去甘肃打工”的白锡孟成了西白家营村今年唯一的大学生,这在当地成了一条爆炸性新闻。7月20日,记者找到了这个故事的主角。白锡孟说:“如果没考上大学,一辈子都不会说自己偷着复读的事儿”,他现在已经被青岛科技大学录取。
父母双亡,他是家里唯一希望
白锡孟家就在村子的西北角。深红的大铁门崭新锃亮,看上去和破旧院落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白锡孟的婶子说,大门是去年夏天白锡孟的大姐白秀花特意换的。在当地,男孩过了20岁该“说媳妇”了,白家盖不起房子,修修大门起码能好看些。
在村子里,白锡孟一家的穷困是出了名的。1999年,白锡孟的母亲患尿毒症去世,留给家里一堆债务。2002年,白锡孟的父亲干农活时突发脑溢血一头栽在地里,再也没有醒来。那一年,大姐21岁 ,二姐13岁,白锡孟12岁。
随后,因为生活压力,二姐辍学到纺织厂当了女工,大姐在家里操持着11亩农田,两个女孩开始供弟弟读书。
在两个姐姐期待的目光里,去年6月,白锡孟走上高考考场,却只拿回离二本线还有17分的成绩。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大姐跑到同村的姐妹那里大哭了一场。
高考失利,他说要去甘肃打工
等白秀花回到家里,却发现白锡孟不见了。“姐姐,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我出去散散心。”那天晚上,白锡孟发过来这样一条短信。白锡孟只说,书是不想读了,甘肃有个朋友,想去那里打工。
所有的人都认为,白锡孟去甘肃打工了。基本上每隔两周,白锡孟都会给两个姐姐发一次短信汇报情况。一直到去年的中秋节,白锡孟回了一次家,他拿走了户口本,还去村里开了一份孤儿证明。
去年腊月二十三那天,在外打工半年的白锡孟再次回到老家,和上次相比,看上去更加瘦弱了。“都赚工资了,怎么还越来越瘦呢?吃不饱还是咋的?”大姐不禁很心疼。“兰州拉面好吃不?”被人问及在甘肃的生活,白锡孟也不多说,“和咱们这儿的手擀面差不多。”过了年正月初六,村子里在外打工的人都走了,白锡孟还是不走,只说“老板人好,半年没请假,过年多放几天假。”
夏收回家,他突然说考上大学了
今年6月中旬,染了一头黄发的白锡孟回到老家,和姐姐收小麦种玉米,打算在当地找份工作。
6月24日那天傍晚,白锡孟和婶子在地里种完玉米回到家,突然告诉姐姐一个消息——“今年高考,我过重点线11分。”“在甘肃打工,咋还又高考?别拿这事儿开玩笑。”大姐一脸不高兴。弟弟没能考上大学,是她的一个心结,她不喜欢拿这件事儿开玩笑。
白锡孟从客厅那张小床的床底下,抽出一个化肥袋子,拿出准考证和学习用品,姐姐还是不相信。直到在高密一所复读学校的2011年毕业照上看到弟弟,大姐才确信了一个事实——弟弟根本没有去甘肃打工,而是悄悄在高密又复读了一年!
“这一年,他受苦了。”得知弟弟被青岛科技大学录取后,大姐白秀花抱着孩子,热泪盈眶。
“老板待我们很好”“每隔两天休一次班”……
偷偷复读的日子,给姐姐发“打工短信”
刚离家出走那几天,其实白锡孟确实有想去甘肃打工的念头。在潍坊一个同学的劝说下,他决心再复读一年 。
白天在超市里干活,晚上到烧烤摊当小工,在潍坊的两个月,白锡孟赚了3000块钱,这是他复读一年的费用。复读时,白锡孟特地选了高密的一所补习学校,交了1000元补习费用。
用同学的旧手机,白锡孟在学校放假的时候给姐姐发短信——“老板待我很好”、“每隔两天休一次班”、“换到超市干内勤了”……怕露出破绽,从不敢接家人打来的电话。“长途太贵,发短信便宜。”利用姐姐爱省钱的习惯,白锡孟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理由。两次回家,白锡孟也都小心翼翼地防止露出破绽,去年八月十五那次,他取了户口本准备高考报名用,办孤儿证明准备向学校申请补助。这一年里白锡孟把自己的生活费定为每天7元钱,实在不够花,就向同学借点。
高考结束后,他以回家帮忙夏收的理由,回到昌邑老家。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像打工的样子,他花了30块钱把头发染成了黄色。
按照白锡孟的计划,是要等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时,再坦白一切。想到报考志愿得咨询姐姐的意见,这才下决心开了口。
不过,大姐却没有能力为他庆祝,因为她的第二个孩子因为脑膜炎住进了潍坊妇幼保健医院。“孩子住院一天就要500元,为了姐姐,也得拼命赚钱 。”如今,忙完家里的活,白锡孟在昌邑市场上打零工,一天能赚50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