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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

【单口相声】

      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说学逗唱。说学逗唱本身需要极高的语言天赋。实不相瞒,我家的语言天赋就很高。

    就说我爸爸吧,老爷子今年去了一趟峨眉山,回来以后就天天说四川话了。上星期天我回家,给老爷子带了两瓶高度酒。老爷子可高兴了,嘴里直念叨:“娃儿大佬,可受益佬,晓得孝敬格老子佬。”吃饭的时候,老爷子一边品酒,一边说:“喝了少。”我笑笑说:“那当然,喝了当然少了。”爸爸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看看你,还是啥子高级知识分子佬,连这简单的俄语都不晓得,喝了少的意思是:很好!”他50多年前学的俄语现在还记得呢。

    我继承了爸爸的优点,很善于学习语言。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开始学英语,全班同学数我的英语说的好,出口成章。有一天,起风了,老师对靠窗的我说:“请把窗户关上。”我没有关窗,却对老师说:“报告老师,这句话我会翻译。”老师很高兴,对我说:“那你翻译一下”。我拿起一个小本本,得意地念起来:“熬了一盆子芸豆。”老师很奇怪,走过去拿过小本本,一看啊乐了,英语下面写着汉字呢,commune:烤母牛。老师笑了,说:“你还烤母牛呢,烤个母猪也够你家吃半年了。你看看你。”“哎,老师,我还知道你看看你就是油漏漏油。You,你,念油,look at看念漏……”

    大学毕业分到企业,大家把我看得很神秘,因为我是厂里分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很多人说我会8国英语:美国英语,英国英语,爱尔兰英语,澳大利亚英语,加拿大英语,印度英语,巴基斯坦英语,肯尼亚英语。所以到日本去安装设备厂长就让我随行了。在北海道住了3天,没有学过日语的我,就学会一口流利的东京日语了。不信你听:最高の最初の会議でお願い。 日本客户来回访,厂长让我陪客人吃饭。厂长一个劲地劝:“叨叨,叨叨。”客人问我:“什么意思?”还别说,这方言很难翻译。我灵机一动,说:“就是道照,请的意思。”一会儿到洗手间,客人指着小便池,对厂长客气地说:“叨叨,叨叨。”厂长扭头瞪了我一眼:“你看看你!”

    其实,这天赋比起我爷爷,那可差远了。想当年,换了3个先生,1年的时间,我爷爷愣是没有学会1个字。新来的老先生有学问,不相信这事。在私塾上课的第1天,就在课堂上提问我爷爷。先生拿一本《三字经》,指着第1个字“人”问:“何字?”我爷爷端详半天,慢吞吞回答:“叉巴。”先生哑然失笑:“汝家之人皆叉巴乎?”又指着“之”字问:“何字?”爷爷见先生笑了,以为自己答对了,喜形于色,理直气壮:“弯钩。” 先生勃然大怒,怒斥道:“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随吾读。”先生不再跟我爷爷一般见识,抑扬顿挫读起来:“人之初,”我爷爷扯着嗓子高喊:“人之初——”先生微闭双眼,似已陶醉:“性本善,”我爷爷沙哑的声音盖过了同窗:“性本善——”先生皱皱眉:“性相近,”“性相近——”我爷爷摇头晃脑,将同窗的声音彻底淹没。“习相远。”先生睁大双眼,瞪了我爷爷一眼。我爷爷视而不见,依然昂首挺胸:“习相远——”

    先生实在忍无可忍,训斥我爷爷道:“你看看你。”

    其他孩童转身看着我爷爷,我爷爷浑然不觉,眉飞色舞:“你看看你——”

    先生勃然变色,一指我爷爷:“你好高声!” 我爷爷也一指先生,声音非常洪亮:“你好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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