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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柴草

    新安装的天然气管道在夕阳的余辉里闪烁着金色的光,将沉睡多年的天然气送往千家万户。炉台上那蓝蓝色的火苗燃起了我难以忘却的童年的”草”事。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时代那片贫瘠的故土,那时的农村,庄户人家日子过的紧巴,无钱买煤更不知煤气为何物,烧水做饭的燃料主要依赖于柴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孩童们最为担心的事情是家里的柴草不接济,倘若柴草真的断囤全家只能有吃生饭的份.而谁家的孩子能在房前屋后拾得几个小小的草垛,那不仅是村人前的骄傲,而且能帮灶台渡过柴草最为紧缺青黄不接的春天.那时的春天,对柴草难以为继的人家,若能馈赠担柴草,那将是一份深厚的情,因此携柴草为礼物拜访亲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于是,大人们常用特有的语言鞭策着我们:”秋天里弯弯腰,强于冬天围村转一遭”.的确,秋天是拾草的黄金季节.因为有填不满肚子的灶台,再多的草也会在短时间内被孩子们疯抢一空.在那时我们都曾为这稍纵即逝的机遇紧张过一阵子.为此,对浣花溪畔”抱茅入竹去”的”南村群童”是否应多点谅解呢?

    拾草最苦的是途中遇雨,特别是满载而归的时候.雨水浇在草车上,推移的草车越行越沉,车轮深陷入泥水中,但辛苦得来的草怎舍得丢弃啊?野外又无蔽雨的去处,也只好推车蹒跚在乡间的泥路上,做一次风雨夜归人了.最糟糕的是村外还有一条大堤横拦.因为身小力单,我只好改变方略,拒绝蛮干,卸下车上的草,一把把的抱上大堤,再踩着堤上路边的小草,把空车先推至堤顶,再次装车回家.此时”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的我笑意是不会写在脸上了,有的是分不出的汗水加雨水,更哼不出什么乡间的小唱.

    有柴草可拾,累点苦点也算幸运,最可怕的是无草可拾.记的那年秋天,雨水勤大,村东的潍河暴发了洪水,一向以温顺\可爱著称的小河,瞬间变的桀骜不驯一发不可收拾,它啊就像暴怒的野兽般狂奔北去,冲走了大堤外大部分树木和庄稼,也顺手掠走了草们.大水过后,我们无柴草可拾,于是只得推车步行到几十里之外的北洼拾柴草.那时的北洼多的是野芦苇\黄蓿菜和荆条(柽柳).我们就象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比快于平日几倍的速度拾满了车子.由于我们过于贪婪,草车装的太高,以至挡住了我们推车的视线,我们只好把搂草的筢竖起插在各自的车子上排成一行,顺延而行,头前的带路人少装,我们为其分担柴草,回家再给他吗.就这样,是高举的筢子指引了孩子们回家的路,此景也有点像南归的大雁.那时我经常望着北洼那些稀疏的村落发呆,我多么羡慕他们,幸福的他们必定不会为柴草而发愁.

    那年月和大人相比之下,我们干的这点活计又算个啥呢.就说烧饭吧.那时住的是老式房子,装有的是老门窗,做饭用的是大铁锅土灶台,若遇有风向不顺,烟道不畅通,浓浓的烟会憋在房子里久久不散,即使在寒冷的冬天里也要敞着房门散烟,这时孩子们会弯着腰向房外飞逃,而做饭的大人也只有红着淌泪的眼,在浓烟中强熬了.由于烧柴草烟大,家俱上会有一层厚厚的灰,房子的天棚\墙壁当然是生铁般的黑亮.

    那段拾草岁月不经意间从指缝中溜走了,而童年的草事却萦绕于脑际。偶尔看到野外沟坎上的杂草在风中燃烧,我为它们而惋惜,在我眼里这无疑是暴殄天物的行径.在“噼噼!啪啪!”的作响声中,我仿佛听到草们为辉煌的过去而咾叨,为无用武之地的现在而叹息。这让我又挂念起了家乡那沉甸甸的柴草。“现在家里哪还有拾草的,地里收的秸杆都不爱烧,烟大,麻烦,还是天然气好用,卫生,火旺,做饭快。”本村人这财大气粗、滔滔不绝的话语充盈漾溢着满足和幸福。

    天然气炉灶升腾着蓝蓝的火焰,锅里已透出饭香,窗外传来孩子们阵阵的欢笑声,完成作业后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嘻闹着,拾草对他们来说也许永远会是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了。我心里涌动着阵阵暖意,这的确不是黄粱一梦.

                                                            写于1999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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