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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荣耀

    我祖父是位标本式的农民,祖父在世的时候最大的荣耀是他的岳父是位晚清秀才。他似乎总怕家人忘记这份殊荣,因此要经常提及,尤其是在全家人吃饭的时候,他老人家会不急于用饭,郑重其事的放下碗筷,拿肩头的毛巾认真仔细擦拭一下胡须和嘴巴,尽管有时并没粘有任何的饭菜和汤汁,然后老人家再用谁都懒得看一眼的神情,还要稍稍仰起些头,眼睛正视远方,这时还会一改平时的风范,不认识很多字的他明显斯文了许多并慢条斯理的说:“俺的岳夫可是位秀才”。有时也会不称呼岳父了竟直接称先生如何如何的。此刻老人家完全是一副忘情的神态和沉醉的样子,这是何等的无与伦比的荣耀啊。 

    地确我祖母的父亲是位秀才。当年的他被村人尊称为先生。据说他老人家院试科考胸有成竹中得秀才之后,随即又参加了乡试并考取了举人,但世事难料,刚刚发榜,家庭却发生了重大的变故。那时北方雨水同样勤大,经常暴发洪灾,洪水过后出外归来的他,却找不到了母亲,这按大清条律,纵然有再多的理由那也是最大的不孝啊,为此他失去了做举子的资格。洪水中走失的高堂,唾手可得劳而无果的举人称谓,可观的朝廷俸禄,如此痛失至亲的打击,孝道的缺席和蒙羞的愧疚,毕其一生向往的金榜题名,这对一位信念刻骨铭心化血入肉全都是学而优则仕和百善孝为先的旧时代文人来说巨大精神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几天不思茶饭,沿退去洪水的河边,几十里哭寻着娘亲,声声啼血,撕心裂肺,数次在昏厥中被乡里村人搀扶搬抬回家,这是老人家不肯放弃啊,他承受不了这般惨酷的现实。

    还据说,一场大病痊愈后的他并未自此消沉和不能自拔,这也足以证明他内心的强大,其强大成程度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耕读思想浓重的他此后除执教私塾外曾靠种植大葱来补贴家用,他的大葱总要比其他人好卖一些,特别是临近春节前,每到一村,人们总会把他的大葱分个干净,省下的时间作为交换请其为各家书写春节对联福帖。此时凝神聚气的老人家在挥毫泼墨\笔走龙蛇间或许能稍稍淡化排减一些内心的巨大伤悲和极度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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