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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童年的一封信

亲爱的小英子: 
    时间过得真快,一切仿佛还在昨天,而我和你分别已有三十年了,回想起三十年前,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虽然清苦但是却充满了无尽的乐趣。
    我们的家在鲁北平原的一个小村庄里,这里是闻名中外的丝绸之乡,蜿蜒的小龙河从家门口潺潺流过,河岸边是一段残存的土围墙,上面高高低低长满了各种树木,杂乱交织,还有各色野花、野草,这里是我们的乐园,我们和小伙伴们整天爬上爬下,玩各种有趣的游戏。我们站在围墙上,居高临下,透过树木的枝叶可以望到远处的田野、近处的村庄、河流,围墙外面的小龙河有一段河岸是软软的细沙,河畔正好有一棵歪脖子垂柳探身到河里,我们把它当成“跳台”,涂一身河泥,扑通一声跳下去,惹出一阵欢呼声。那时的河水清澈见底,鱼虾们在水草间出没,仿佛一下子就能抓住。河岸上蒲苇丛生,我们常常采来“蒲棒”晒干后用来熏蚊子,或者用蒲苇编成“手枪”、“机关枪”等玩具,和伙伴们“开火”,我们还常常在苇荡里掏鸟蛋、捉迷藏、听各种水鸟的好听的叫声……直到听到大人大声的叫唤回家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冬天的河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我们坐上自制的“滑冰车”在冰面上像飞雁一样迅速的滑行,我们还喜欢“抽陀螺”,使出浑身的解数比赛谁的陀螺转的时间最长。弯弯的小河一直通到小学校门前,所以,整个冬天,我们一直是走水路,一路滑行着到学校,当然,这也少不了挨大人的骂,怕我们掉到河里,可是我们还是照旧偷着下河。那时的冬天真冷啊,有一次下大雪,把道路都填平了,上学路上,我们掉到沟里,好半天才爬出来。你还记得有一个叫柱子的小伙伴吗?就是那个鼻孔里老是拖着两条长龙、棉袄袖子擦得油光铮亮的那个柱子,他娘死得早,家里很困难,穿的总是很单薄,棉裤腿那儿破得露出棉花,他常常冻得双手交插进袖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是这个柱子,后来一咬牙,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成了一名在市里工作的国家干部。
    那时候生活清苦,没有燃气灶,一到秋天,你会领着弟弟,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捡拾柴草,村庄周围的树林、小路、田野都曾留下过我们身背草篓的小小身影,竹筢的沙沙声伴我们长大,直到现在,每当看到满地的落叶,就禁不住手痒。
    那时候的你非常聪颖,学习成绩总是在班上名列榜首。咱们的母亲,勤劳善良又知书达理,师范毕业的母亲是咱们的第一任老师,她给我们辅导功课,还教育我们怎样做人,低矮的草屋里,母亲的一个个故事温暖了寂寞、漫长的冬夜。母亲很爱看小说,我们也被传染了,一本本的小人书成了我们的精神食粮,谁家有好看的书,我们非要想法借来一读,不然就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小人书伴我们一天天长大,给我们的贫穷生活带来了无尽的乐趣,使我们的童年充满了缕缕书香。
    我们的家在小龙河边,四间破旧的草屋是我们的栖息之地,院子里栽种着梧桐树、洋槐树,土墙头上长满了“墙头菊”,一到春天,槐花开了,满院清香四溢。母亲每天听着哨音到生产队去干活,我们就成了满道上疯跑的野孩子,而每当收工的时候,我们和弟弟就会站在路口,翘起脚尖,朝着远方田野的方向张望,期盼着母亲快快回来。母亲很能干,推粪、割麦、锄地、施肥、喂牲口、磨面……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我们的父亲远在沈阳工作,一年难得回来几次,所有的生活重担都压在了母亲肩上,母亲受得苦累我们都清晰的记着,但母亲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她一边拼命干活,一边尽心培育着我们,我们从母亲那里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勤劳淳朴、正直和善良。
    我们的父亲,走南闯北,和我们离多聚少。可是他是那么的爱着我们,冷了,给我们寄来棉衣棉鞋;热了,又邮来短裤、背心,惹得伙伴们好生羡慕。每次回来,他总是尽量满足我们那些平日里实现不了的愿望,比如,晚上到外村去看一场电影,到供销社去买平日里眼馋的苹果罐头,尤其是到书店买上几本好看的小人书……记得父亲给我们买的第一本书是《绿野仙踪》,到现在还完好保留着呢。父亲对我们的学习非常关心,常常找到老师去了解我们的学习情况,还给我们出一些动脑筋的题目,小屋里常常洋溢着阵阵欢笑声。寒冷的冬天,父亲会带着我们去村后的小龙河上溜冰,看着我们欢呼雀跃,他很开心,玩累了,他就用自己搓得温热的大手牵着我们冻得冰凉小手蹦跳着一起回家。
    童年的回忆还有很多,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它却是一生中最珍贵、最值得回味的,那是泥土里滚大的童年,那种自然、洒脱,现在的孩子,很难体会到了。
    三十年,时间长河的短暂一瞬,我们的生活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和你虽然早已远离,但你一直在我的心里,无论走到生命的哪一个季节。现在的我,从事的是幼儿教育,每天和天真可爱的孩子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好像永远年轻,我爱这些可爱的孩子,我用心血和汗水浇灌着这些稚嫩的幼苗,我常常忘记了年龄,忘记了一切,我过着清贫的日子,而我奉献给孩子的却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亲爱的小英子,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人到中年,曾经的小伙伴早已各奔东西,我们的父母也已经是近七旬的老人了。我们分别的这些日子,我有过坎坷、波折,也走过不少弯路,但不管怎样,现在的我,更加成熟了,我懂得怎样去面对人生,怎样去珍惜未来的时光。我会微笑着面对一切,自信而优雅的走好未来的路程。小英子,我常常梦见你扎着两条小辫、穿着红格子棉袄的可爱身影,梦见我们共同走过的那些难忘岁月,我想这一生,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的长大的朋友
                                   高淑英 
                                  2010.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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