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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菊黄蟹肥时

   我的故乡昌邑市,怀抱潍河和胶莱河,北临渤海莱州湾。

  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前后,正是菊黄蟹肥的时节。 记得很小的时候,常常听母亲说一句谚语——谷茬蟹子麦茬鳖。意思是说,麦收时甲鱼最肥,割了谷子,螃蟹最鲜美。我的老家,和潍河只有一箭之遥。俗话说:“八月疯蟹。”秋收时节,成群结队的河蟹爬上河岸,四处横行。在靠近河岸的农田里劳作时,捡到河蟹是很平常的事。农忙时,农民们常常披星戴月,用大板车套了牲口往场院里拉庄稼。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就会听到喀嚓喀嚓响,车把式这时心里最清楚,一准儿是大板车压上了毛蟹。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物质财富相当匮乏。但我贫苦的父老乡亲们,祖祖辈辈从来不缺乏对生活的激情。再苦的日子里,他们也能用自己勤劳智慧的双手,演绎出一个个生动的情节。 抓河蟹,便是其中动人的一幕。白天劳作之余,父辈们便在河汊子里设置好用竹片制成的闸门。夜间呼朋引伴,提了马灯,伴着朦朦胧胧的月色,来到河边。把灯挂在闸门上。河蟹见了灯光,就会争先恐后地往竹闸上爬。父辈们这时便手到擒来,不一会儿,就会拿到好几桶。第二天,家里的餐桌上就会摆上一个大茶盘子,里面蒸熟的河蟹堆成了小山,揭开蟹壳,里面满满的都是蟹黄,有点像流油的咸鸭蛋黄。把蟹肉和蟹黄在撒有姜末的醋里一蘸,味道煞是鲜美。难怪宝玉在吃蟹时发出了“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的慨叹! 和毛蟹比起来,盛产于莱州湾的梭子蟹,是另一种风味。这种海蟹,因蟹壳呈梭子状而得名。雄性脐尖而光滑,俗称“尖脐。”两个螯长而坚硬,像两把尖嘴钳子,我们小时候都叫它作“夹板儿。”雌性脐圆有绒毛,俗称“团脐。”论营养和价格,团脐都比尖脐要高。《红楼梦》第三十九回:“多拿几个团脐的”就是明证。我们当地有一种说法,叫做“西风起,蟹正肥。”秋高气爽,正是梭子蟹上市的好时节。由于离海边相对较远,加上价格偏高,在那个单靠鸡屁股银行度日的岁月里,吃梭子蟹,几乎是一种奢望。

  记得有一次,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家里盖房子,竣工那一天,父亲从下营海港上买回了几十个梭子蟹。晚上,喝完工酒的时候,匠人们围坐在桌旁,母亲把蒸好的蟹子用茶盘子盛了,放在桌上。几十个红甲将军,瞬间把人们的目光聚拢在一起。蟹子性微寒,吃的时候,昌邑茅台“串香”酒是不可或缺的。当晚恰逢明月当空,匠人们把酒持螯,虽然少了《红楼梦》中螃蟹宴的诗词歌赋,却多了几分乡下人的豪气。席间,当过老师的爷爷,趁着酒兴,给大伙儿讲起了故事。爷爷说:“明朝有位曹尚书,听说解缙文思敏捷,便差人把他邀至府中。尚书见解缙身着绿衣,便揶揄道:“出水蛤蟆穿绿袄。”解缙见尚书身着红袍,便讥讽道:“落汤螃蟹着红袍。”尚书自讨没趣。自此服了解缙。 俗话说:“生吃蟹子活吃虾,半生不熟吃蛤蜊。”外乡人可千万别信以为真。因为螃蟹鱼虾贝藻通吃,尤其喜食动物尸体。倘真的吃了生螃蟹,不上吐下泻才怪。生吃螃蟹,须先把捕获的螃蟹洗净,然后用饱和食盐水腌上至少一天一宿,方可食用。海边盛产食盐,它杀菌又防腐。祖先们把海边的蟹子和食盐扯在一起,可谓妙手天成,竟然腌制出了一种享誉大江南北的美食。我远在四川的妹妹,每年都要通过电话,让我们给她邮寄咸蟹子,由此可见,这道菜在游子心中的份量。

   我们昌邑有一特色小吃——辣椒子酱,很重要的一种原料叫蟹酱。将海蟹捣碎成块,加水加盐便制成蟹酱。蟹酱发酵之后,有一种特殊的香味。离了它,别的原料再好,腌制的椒子酱也不地道。前几天,和一位老朋友小聚。席间,这位昌邑岞山的挚友,无意间和我聊起了蟹酱。他说:“我小的时候,常常看到你们北乡人,推着小车,在我们这里走街串巷,用蟹酱换瓜干。有一个中年人,看看蟹酱不多了,趁别人不注意,便舀了泛黄的湾水,加到蟹酱里面,以次充好。渐渐地,人们就不再和他交易了。倒是一些不掺假的人,买卖越做越火。”我私底下想,蟹酱里面的汤,像极了泛黄的湾水,朋友所说,极有可能是真的。我很小的时候,也常常听大人们这么说。看来,做买卖要靠一个诚实,弄虚作假,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今天是父亲的生日,一家人回到老家给老父亲祝寿。临走时,父亲给我和哥哥每人装了一袋子辣椒子酱,用咸海蟹子腌制而成。晚上,和妻子就着辣椒子酱,美美地吃了一顿。不知不觉地,小时候,兄妹三人围在父母身旁吃椒子酱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可惜,母亲已离开了人世。夜深了,妻子已酣然入睡,独自写下这些文字,权作对母亲的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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