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

望 雪

 
    窗外,雪纷纷扬扬从这个清晨开始,似乎这样才让人真正感受到冬真的来临了。
    母亲坐在窗前向外张望着,想来今天有雪的陪伴定会排遣她的寂寞,一会她拉开了窗子,向外探头,由于久居在室内,就连呼吸一下窗外的新鲜空气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的,因此我并没阻拦她开窗。对于拥有健康的人来说常常漠视了身边这些朴素的幸福,总把幸福像想得很高远而遥不可及。
    我走近母亲陪她一起看雪,“哎!”母亲的叹气让我诧异,此情此景多美妙啊,禁不住问她:“好好的,咋叹气了。”她回过头来,一脸的惆怅,指了指前面院子里一棵高大的白杨树说:“雪下的这么大,这些喜鹊在这么高的树上做的窝,多冷啊!”我笑着劝母亲:“它们把窝做到高处也许是为了防御人类对它们的伤害吧,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母亲点了点头,似乎是懂了。自从来我家后,常听她念叨那些喜鹊,我知道,那飞进飞出的喜鹊在来去间慰藉了母亲独处时寂寞的时光,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有种热情在心中涌动,一时,我想做好也许还做得不够好的那些纠结又缠绕在心怀,同时在心里默默地为这些喜鹊祈祷,安全度过冬日。雪花飞到了我的脸上,那么轻柔,用手摸过去,指尖只留下小水滴。雪的美丽是飘,它在融化的瞬间介于美与平凡之间,融化后的它并不有别于水。人生、爱情、婚姻,也常常绽放出这样的美丽
,不过最真实的还是像水一样的平淡最长久。
    雪不时的飘进来,我以商议的口气问母亲:“咱关上窗吧,免得吹感冒了。”她摸了一把脸说:“好了,吹了一会真透气,关吧。嗨,咱这里都下了这么大的雪,到了东北你姥爷那里该大雪封山了,那真不是个好地方,到了这个时候,啥新鲜的东西也吃不到,当初你姥爷非闹着去东北找你舅养着,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又这样,也不能去看他。”说着竟哽咽了,我急忙劝她:“那是过去,现在交通物流这样发达,只要有钱,啥都吃得到,老爷和舅舅一家过得很幸福的。”提起姥爷,他老人家已故去十多年了,我们一直瞒着母亲,这种善意的隐瞒也常常折磨着我们的心,可我们为了母亲的健康又不得不这样瞒下去。有些无奈是源于我们真的不能企及的,也是所有人都不能企及的,那关于生命的来去
……
    我劝母亲休息一会,走出了她的房间。窗外的雪一直飘着,母亲的情思牵动着我的思绪回到四十多年前的那个风雪的傍晚。记得那一天是大年初三,我们一家人去姥爷家给他拜年,十几里的路程洒下一路欢笑。在我的记忆中,我姥爷是位极和睦可亲的老头,笑起来眯着一双小眼睛,最让我难忘的是他绘声绘色的讲笑话,讲笑话其实就是讲故事,我到现在还依稀记得他当年讲的那些故事。记得那天在姥爷家吃过午饭后,父母亲外出拜年去了,我们又缠着姥爷讲故事,姥爷逗着我们说,谁晚上在他这里住下就给谁讲故事,我们都应了下来。姥爷讲的故事我们是百听不厌,他的故事里载着亲情在我们祖孙间传递。那时候,窗户是纸封的,在他老人家的故事里我们根本没感觉到外面下起了大雪,父母亲从外面急急忙忙归来招呼我们说,雪下得很大,谁愿意住下就住下,我定是恋着姥爷的故事,答应住下来了,眼看着父母带着哥哥他们回家了。天渐渐黑了下来,那种远离家和父母的恐惧袭上我幼小的心头,我翻悔了,我哭着要回家,任凭姥爷的哄劝都不听,就是要回家。最后姥爷想起了我同村的一位叔叔来姥爷的村给他姑姑拜年,带着我去看那位叔叔
走了没有,幸好叔叔还在,答应带我回家,就这样我告别了姥爷,趴在叔叔的背上顶风冒雪在回家的路上。那个傍晚,姥爷独自站在风雪的村口,他是失望的,一定是失望的。那一夜对于我,家是那样的向往,其实,家是一辈子的向往,而在这个向往满足的同时,也许又寂寞了另一颗心,至少于当年的姥爷是这样的。他自七九年离开家,只在八三年我哥结婚时回来过一次,再也没能踏上故土,而母亲在八六年去探望过他以后,因九三年的那场病,也没再圆上去吉林的梦。人生的遗憾有时是命运的造化……
    听到母亲在喊我,打断了我的思绪,母亲又会告诉我什么呢,关于喜鹊,关于雪,关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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