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偶拾（二）

市井偶拾（二）

◇神童

人过半百，记忆忒差，老伴窃笑老年痴呆，更有犬子恶作剧递我报纸撕着玩。心里这不服呀，遥想当年俺乃神童也。时光倒流50年，俺聪明着呐，想那时平日吃糠咽菜，唯过年母亲才将生产队分到的每人5斤麦子推磨成面，精打细算挖出部分蒸饽饽。出锅之时，俺便早早翘脚趴在风箱上垂涎欲滴。母亲的面案手艺极高，这块面要揉出15个面团，不大不小，计划分配如下：送给伯父两个、舅父两个，再拿出一个摸样不太好看的全家分食。因数我小，独得半个，那半个全家尝鲜，母亲只是象征性的掐一点放口里说：“真起发。”其余10个放在厨顶，这用项可就大了，先是年夜的“贡样儿”，继之待客。

吃半个饽饽就神童了？非也，不还高阁于厨顶10个嘛，这是多大诱惑呀！悄悄干掉一个？没这胆量，屁股得遭遇笤帚疙瘩不说，还容易被发现，如果……一项新举措霎时有了腹稿，男子汉嘛，不动点脑筋还有什么出息，当断则断，躲进家房插上门闩，搬个小板凳借灯桌攀上厨顶，恰此时母亲问：“怎么关门了？”，顿时举措变打颤，急中生智抓住厨角没摔着，怯生生回答：“我打着猫，别啃了饽饽。”听母亲再无问话便继续依计而行：一个少来一点儿兴许发现不了。再后来，“举措”露馅儿，母亲先是惊，后是气，继而是无奈的大笑，当然少不了揪我耳朵数量：“野巴儿，馋了就拿一个吃呗，干嘛一个咬一口啊。”哼，冲这创意，谁敢说痴呆？

◇理由

公共场所禁止抽烟，坚决拥护，无奈恶习已成，实难戒也。为此家人先买烟嘴，后送“如烟”， 毫无效果，这都什么科技。为树形像，

有人的地方，颇像真君子，没人发现的地方自是“瘾君子”，我容易吗？。回家非公共场所，抽！赢来斥声一片。立志戒，谁怕谁。半夜瘾起，抽……还是不抽？总得师出有名不是？啊呀呀，茅塞顿开，幸有旧交老先生精辟论断“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在于咳嗽，咳嗽在于抽烟”。哇塞，实践要与理论结合。

◇大意

每过胶莱河，便记起七十年代挖河出伕旧事，真“交待河”也。出伕劳动强度极大，幸属“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之毛头年华，且有政治挂帅，少年壮志不言累嘛。中间休息时，民兵连长一声：“累不累”？虽浑身酸痛坐下就不愿起来，然大家还是有气无力地异口同声：“不累。”

在工地，最大的愿望就是坐下歇一会儿，但一遇“赶活儿”中间不休息，有的社员实在支撑不了，便寻找借口歇会儿，正当理由莫过于蹲茅坑。邻村一推车社员累极，去蹲茅坑，时间挺长，拉车的等不及去寻，见状不解，遂与搭话，问：你在咋？答：我在拉。问：囊不脱裤？答：大意了。

◇最难的事

    一人不善做好事，忽一日稍不留神做了一件，大家赞。此人极谦：“过奖，俗话说一个人做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高论被一较真儿之人打住，赞曰：“非也，一个人做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不做好事。哥哎，你真不容易。”

◇上弦

    一汽修厂老板收得老爷车一部，一试居然能发动，于是出厂试车。恰老板父亲闲来无事，上车图个新鲜。老爷子大半生修理老式上弦钟表，如今年事已高乐得享享清闲。这车是越开越有趣，不觉开到盐滩，谁料遇小坑一颠熄火，怎么也打火不着。所幸老车有手摇启动装置，老板无奈下车捅进摇把就“腾楞”起来，半天仍不着。这可把老爷子急坏了，翘着胡子开训：“你小子懒啊，在厂里不上弦，跑到半洼里再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