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偶拾（三）

市井偶拾（三）

□刘景贤

◇人话

某日，正记《市井偶拾》，老妻唤开饭。极不情愿搁笔，见蒜苗及酱肴，胃大开，惜量无几不足为餐，遂自语兼以示妻：“苗幼，性辛辣，食欲甚佳。多乎哉？不多也”。妻闻睨之，似不解，吾即道白：“蒜苗不多，还有吗？”妻嗔怒：“学着说点人话。”故尊嘱，自此凡作“偶拾”篇类，皆用“人话”也。

◇要脸

近遇挚友，谈笑间提及一老友经典，甚为捧腹。老友性邋遢，丢三忘四，子亦有传。一日虎子老师布置作业，以“皱纹”为题造句，虎子速查例句，有“父亲的脸庞上布满了皱纹”范例。如照搬，有抄袭之嫌。改，“父亲”改为”老爸，“脸庞”改为“脸蛋子”，马上造成“老爸的脸蛋子上布满了皱纹”之句，旋即上交。年轻女教师批改作业不免脸烧，便将此作业递与虎子班主任。班主任与老友故交甚笃，看后与之约见，见面提醒：“注意做健身运动时，若童稚在旁不要走光。”老友看过虎子作业顿悟：“诶，犬子随我，丢三落四，好好一个造句，却把‘脸’字掉了。回头让他补上，一字之差真不好看。”老友回家对虎子语重心长：“宝贝，无论做人还是作文，啥都能丢，就是‘脸’不能丢啊，你若丢了这个字，你爹就得丢丑了。”

◇洁癖

老农进城，奔公交车刚落座，上来一城里女子，老农自觉地向车窗靠去，腾出一位。女子环视四周，只此一座，极不情愿又无它选，遂掏湿巾擦座椅。擦毕正落座时，腹中有气舒缓而排，虽无惊响，哑气邻座可闻，女子佯作无事，戴上p4耳机开足音量以掩窘态。老农从女子上车即观其举动，羡之不已：看人家城里女人就是不一样，多要干净。想着便向女子赞出口：“你们城里人就是要干净，擦完了还再吹吹。”女子戴着耳机听不清老农在说什么，窘态未消地晃着p4附和：“是的，很有味道的。”

◇宣战

有壮汉身长四尺见余，娶妻六尺不足，生子年方八岁已超父高。一日，壮汉回家见儿子顽皮，脱鞋便打，不料儿子只一闪跳窜上炕。壮汉追至炕前，窜两窜未得上去，旋即搬一小凳再上，仍未果，复又凳上摔下，爬起来难不怒发冲冠，叉腰造型而宣战道：“好小子你等着，等你娘回来把俺提到炕上还有你的！”

◇同宗

有后生心事满腹地慕名到卦摊占卜，极具谦逊。问及属相，答曰：“不好意思，属狗。”问及尊姓，答：“不好意思，敝姓孙。”摊主察言安慰：“咱些庄户人还得姓什么，我看姓孙就不糙。”言语投机，知音难觅，遂入酒肆小酌。酣至，摊主推心置腹：“说我会看，会看他个头啊！”后生不解，不会看怎么都来找你？摊主摸摸后生的头神色蹊跷：“他们的姓都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