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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家隅庄、峻青和我

潍河在昌邑市围子街道董家隅庄(大家习惯简称董隅)拐了个弯。风水先生说:这里是风水宝地,会出三千个状元。不错,风水先生说的有道理,这里民风淳朴,崇尚读书,不久就出了第一个状元:董三千。可惜从此再也无人考取状元。不怪别的,就怪这状元叫董三千,一下子把灵气占尽了。

董隅村后有一大片果园,里面的果树百分之八十是梨树,其中不乏几百年的老梨树。峻青就在这里写就了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老水牛爷爷》,其原型取自该村。因为在潍河边上的缘故,这里的土地是沙土地,结出的大梨多汁、甘甜,很受欢迎。果树更新换代很重要,在更换新的梨树品种的同时,这里的果农把杏树培育出优良品种,起个名堂叫“香椿梅杏”,除了一般的酸甜适度,还保留着香椿一般的清香。杏子还没有上市,就已经被订购一空。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种果树是要缴纳农林特产税的,后来改了名字叫农业特产税。具体由我们财政所负责征收。每年梨树丰收的时候,我们财政所都要在董隅住上一周的时间,把全村50多户种植户的特产税收齐,顺带把农业税尾欠一并清理了。收农业税尾欠是在晚上,因为白天家里没有人。收特产税是白天,我们就在果园里面转。到了谁家的果园里,总是盛情难却,把最好的梨品尝一番。闲暇的时候,就到果园东面的“才子坟”看看。“才子坟”不大,上面芳草凄凄,周边的小树上缠满了红丝带。据村里的老书记说:才子因为才华横溢,被县太爷相中,要求做自己的乘龙快婿。才子心高气傲,立志考取功名,自然不允。县太爷恼羞成怒,下了毒手,把才子毒死了。才子就埋在潍河边畔,果树下面。文革中,破四旧,有四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把“才子坟”上面的简易建筑全部砸毁,坟边的一棵参天大杨树锯断。时隔不久,四人先后出事:或干活时扭了腰,或下河时呛了水,有一个至今瘫痪,有一个从此痴呆。大树锯断已经几十年了,早就腐朽,主干还静静地躺在坟的南面,因为再也没有人敢动这里的一草一木。每年到升学的时节,许多学子前来祭拜“才子”,希望才子保佑自己文思泉涌,金榜题名。这里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而峻青在文革中,江青、张春桥说成“宣扬战争恐怖论”、“瓦解革命斗志”的“中国的肖洛霍夫”,多次遭受抄家和批斗。1968年2月27日傍晚,“五七一工程”有名的人物张彪,奉空军司令员吴法宪之命(吴法宪奉江青之命),专程到上海逮捕峻青,用专机押送北京后,关进秘密监狱,时间长达5年半。再后来,这些参与者都受到了历史的审判。

峻青1946年战斗在潍河两岸,1953年在董隅搜集素材写小说《老水牛爷爷》。我1995年起在董隅收税,这也是一种缘分。而奇特的是,我读的第一篇短篇小说就是《老水牛爷爷》。大概在1976年,我读小学三年级。一天在邻居家玩耍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前后都撕掉了不少页码,早已经没有封皮的书。那时候,是没有什么课外读物的,看里面的故事很吸引人,我如获至宝。征得主人同意,我把书拿回了家。顾不得吃饭,虽然有不少字还不认识,我还是读得津津有味。读着读着,我哭了。因为老水牛爷爷为了保住大堤,勇敢地牺牲了,而他的大黄狗,不吃不喝,在岸边等他回来,只要浪头翻滚就冲河水“汪汪”咆哮,一直到站不起来……我哭得很伤心,差不多是嚎啕大哭了。喊我吃饭的爷爷惊呆了,以为我犯傻了。当时不知道这就是小说,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一直到上了高中,在图书室读到峻青的短篇小说集《黎明的河边》,才知道作者就是峻青。但是从此我迷恋上了小说,从初中起就写一些标注上“小说”字样的东西,在信封上写好“邮资总付”四个字,寄往《人民文学》、《十月》、《当代》等刊物,除了石沉大海,就是收到一些铅印的退稿信,偶尔几句手写的“文笔不错,立意稍弱”之类的评语,已经让我欣喜若狂。

1984年,我考上了大学,学的是机械设计。但是,我喜欢的却是文学,业余时间笔耕不断,偶尔在《山东青年报》、《山东法制报》发表个豆腐块,就高兴地请几个同学文友喝酒祝贺一番。毕业后分配在企业搞设计,一年后调到乡镇财政所。1995年又调到围子财政所。也许是沾了点峻青的灵气,从1997年开始,我的论文第一次正式发表在《乡镇财政》上,我的短篇小说《478颗荷兰豆》、《新世纪第一个情人节》、《钓》等先后在《乡镇财政》、《农村工作通讯》、《潍坊晚报》、《潍坊日报》等报刊发表。

201010月,昌邑市作家协会成立,峻青专门为作协成立题词:“根扎文山千尺土,花发潍水万木荣”。我有幸成为昌邑作协的首批会员。20129月底,昌邑作协要成立峻青研究会,作协副主席张葆海邀我担任秘书长。我自知才疏学浅,难当重任,推辞再三。张主席却咬定青山不放松。我恭敬不如从命,成为峻青研究会的首任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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