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

最近,频繁地忆起一个女孩,她娇小的身材,一头长发,大大的眼睛,脸上有几颗青春美丽痘,笑起来甜甜的,说话柔柔的。想起她,眼前就闪现出那个场景:某个春风荡漾的晚上,画室里,她对着满脸不屑的我说:“你站到三米之外再看看呀,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女孩叫花儿,名如其人,浑身散发出一股乡野间蓝花花的气息,清新自然。她是美术生,我们专业不同,二人并没有深交。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走进了她的画室。画室的四周墙上、墙角到处是他们的绘画作品,墙边摆放着大卫和断臂维纳斯的石膏塑像。

花儿正在专注地绘画,我走到她身边时,她才发现。我看了一眼她的画作,不由地揶揄起来:“花儿,你这是画的啥呀?根本看不懂,像大花脸一样。”

花儿笑着白了我一眼,捏着画笔的手往后一指:“你站到三米之外再看看呀。”

我疑惑地走出几步,再端详,嗯?整个画面顿时清晰了起来,不再是刚才眼中的混沌不清花里胡哨,看到的是朗润的山碧绿的水,振翅飞翔的白鹭,生机盎然的春笋,仿佛能闻得到杏花香,仿佛能听得到樵夫的歌吹……

就在我出神的工夫,花儿转到我身边,说:“这是油画,不同于素描,适当的距离才能看得更清楚。近看,你看到的只是凌乱的油彩。”

哦,原来是这样。我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她继续画。

花儿歪着脑袋左看或看,自言自言语:“这里还不行。”上前,挑出一支笔,在山尖的位置点了一点赭色。

又退到我的所处的位置,轻轻舒了一口气,说:“油画就是这样,急不得。近前画,退后一点观察,几米外端详可能出现的缺陷,近处不断地修正,然后再远处观赏。”

 “近处看不行吗?”

“那你再试试呀。”花儿调皮地说。

 我又走到画架的近前,还是那幅画,并没有因为花儿刚才的几笔而逼真多少增色多少,油彩的铺陈还是那么凌乱,错综复杂,毫无美感。再踱回原地,整个画面又生动形象起来,焕发了生命力。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不晓得花儿是不是还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是不是有时还会记起那个春风沉醉的晚上,她曾经告诉我如何欣赏油画。

起初,不知为何会想起早已消失在我视野中的花儿,不知为何会频繁地想起那个场景,现在,终于顿悟————好长一段时间内,我的内心也如近前看到花儿的画作一样的线条模糊杂乱无章。

 现实就如油画,很长一段时间,我离它太近了,只看到了它的真实面目,太真切甚至有点丑陋有点残酷,忘记了跳出事外远距离地看看曾经发生或正在发生的一切,忘记了生活它本来就是由斑斓的色彩组成,以至于有时陷入某些事情或某种情绪不能自拔,对自己的生活少了一份享受多了一些懊恼。忽然一句诗跃上了心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讲的也是这个道理吧?目光太狭隘,视野也就太狭窄,思路困扼在局部,哪里有美感可言?

眼前又闪现过那个清新靓丽的女孩花儿,她正在描摹那幅油画,神情那么专注,一会儿退后几步细细端详,一会近前洒脱地勾上几笔,嘴角微微上翘带着笑意,那么沉着从容那么优雅自如。   

春暖了花开了,美丽得如花儿一样的女孩,你在它乡还好吗?此时此刻想起你,想起那个我们两人之间有关绘画的一番谈话,倍感温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再一次成为我如何面对现实的老师。

花儿,愿我们彼此的幸福就如花儿一样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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