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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时节

     太阳由羞答答的温柔渐渐变得火辣炙热的时候,布谷鸟及时的传播着它的侦情:“咕咕咕咕,麦子熟了……”。于是,整个村子便开始忙碌起来。      碾麦场,是打好麦收基础的第一步。看吧,家家户户的大人、孩子开始齐上阵。把自家门前的草垛归拢到街边角落或屋后旮旯,码整齐。空出来的场院扫干净,用锄头锄一遍,再用耙子把土块耙碎耙平。然后,父母和家里大点的孩子便轮番从自家的压井里压出清凉的井水,一桶桶的抬到场院,用水盆均匀的泼洒在平整的土面上,让水慢慢的把干燥的土面滋润透。洒水要在傍晚的时候,洒完水的场地要躲过白天烈日的曝晒,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让土面自然润透,再利用清爽的夜风,吹散泥土的粘稠,使泥土达到松湿参半的状态。第二天,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在场院里铺上一层薄薄的碎麦草,用绳子拉上辘轴,来来回回的碾压。     当太阳懒洋洋的冒出半个头顶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家家户户或房前或屋后的空地,早已变成一块块结实,平滑的晒麦场。碾压好的麦场要晒上一天才能用。趁着这个间隙,大人们翻找出上年用过的镰刀,用磨石磨出锋利的刃,为第二天的麦收做好准备。     俗话说,“三秋不如一麦忙,三麦不如一秋长”,说的是麦收时间的短促。六月的天气,既有着春天遗留下的干燥,又有着夏日初来的毒辣火热。仿佛前一天还是遍野泛白的绿浪,第二天就被烈日烤成了一片金黄。颗颗成熟饱满的麦穗你拥我挤,迫不及待的等待主人把它们收割回家。如果哪家劳力少或是动作慢了,那么被烈日烤的焦干的麦子在收割的时候会掉粒子。辛苦了一年的成果,哪怕是一颗麦粒都浸透了农民们太多的汗水,又怎么舍得让烈日夺去半粒?于是乎,外出打工的回来了,学校上学的放假了,每家每户都集中一切的力量,抢收着金色的希望。     记忆中,天刚蒙蒙亮,睡眼惺忪的我便被姐姐从床上拖起来。然后姐姐挎着篮子,我提着水壶,磕磕绊绊的到地里给父母送饭。父母天不亮就到地里割麦子去了,姐姐负责在家烧水做饭。饭菜很简单,无非就是煮几只提前腌好的咸鸡蛋,或者是一种放在铁锅上焙熟的咸小干鱼。具体是什么种类的鱼早忘记了,只记得那时候我们就叫它小干鱼。这种小干鱼只在临近麦收的时节才有。因为平时就算有也很少有人舍得买。这种在现今讲究养生的人们眼里不屑的腌制品,在当时可是只有在农忙的时候才可以奢侈一回的美味佳肴。买回家,放在铁锅上微火焙至金黄色,那叫一个香啊!麦收的前几天,不时的有谁家焙小干鱼,整个村子的上空,都会氤氲在一种浓郁的咸香味里。然后,就会有谁家的小孩迫不及待的拿上一条还烫手的黄灿灿的小鱼,托在窝窝头上,在众伙伴们羡慕的目光中。自豪地吃的津津有味。间或有伙伴不以为然又仿佛是自我安慰的嘀咕几句,俺家也有,咱不馋。也有实在是馋的忍不住的小孩子,便跑回家去哭闹着向爹娘要。于是,在这个麦收的季节,不管是家里宽裕一点的,还是拮据一些的,都会很奢侈的买上三二斤小干鱼。即为了慰劳一下麦收的辛苦,更为了让家里的孩子解解馋。      通常,等我们把饭食送到地边的时候,父母早已割完了一二亩地。看到父母挥舞着镰刀蹲在田垄里疾速前进的背影,姐姐便大声喊父母吃饭。父母吃饭的时候,我和姐姐便捡拾零星散落在田垄的麦穗。父母狼吞虎咽的匆忙吃上几口,抹一把脸上的汗水,便又迅速的投入到眼前的麦浪中。然后姐姐继续留在地里拾麦子,由我负责把饭蓝送回家。一路上,全是匆忙疾走的身影。有赶着牛车往回拉麦子的,有挎着篮子给家人送饭的,有专门拾来往车辆散落在路上的麦穗的……浮光掠影,生生不息。      第二天,父母依旧早早到地里去割麦子,我和姐姐送饭回来,就负责搬晒前一天拉回家的麦捆。把成堆的麦捆挨扶着排站在麦场里,让火热的阳光考晒呲牙咧嘴的麦穗。晒得焦干的麦穗,用脱粒机脱粒时才会既快又干净。摆好了麦捆的我们,会和旁边几个麦场的伙伴玩捉迷藏。各家一垛垛的麦捆堆,成了我们藏身的天然屏障。随便挪开一捆麦子,瘦小的身子钻进里面的空隙,再把麦捆还原,便足以让小伙伴找上半天的了。      晚饭以后,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也还不能休息。各家各户点起了罩子灯,或者从家里扯出一盏电灯。把烤晒了一天的大麦捆散开,一把把的用大铁梳梳去麦秸上的麦叶,把有麦穗的一边码齐,分捆成两手能握的小捆。然后用铡刀把齐整的麦穗铡下来。轻松了许多的麦秸杆,全搬到麦场的边沿,垛整齐。这就是早先盖房顶用的麦秸草。铡下来的麦穗垛在麦场中间,等着日后用机器脱粒。通常,大人们负责梳麦草、铡麦秸这些有技术含量和费力气的活,我们小孩子就负责搬运麦秸捆这些简单的小活。麦场家家相连,大人们边干活边不时的谈笑插诨,小伙伴们也隔空嬉笑骂闹。就连漫天的星星也忘记了去睡觉,纷纷扎了堆的来凑热闹。璀璨的星光、摇曳的灯光、婆娑的树影、爽朗的谈笑,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祥和、喜庆的劳动氛围。和着夜风柔和的伴奏,头顶的树叶也轻轻地附和,吟唱着一曲曲醉人的夏夜欢歌。      脱粒,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打麦场,是麦收时节最热闹,也最壮观的场景。因为忌惮夏日常常猝不及防的雷雨,晒干的麦穗要赶紧脱粒入粮仓。村里仅有的一二台脱粒机成了抢手货。为了抢时间,乡亲们不分昼夜的联合打麦场。通常邻近的三五户自成一帮,一二十人站在几米高的大麦垛前,挑、扒、递、续,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几家的小孩子们也闲不着,拿着铁簸萁接麦粒的、撑袋子口的、扎袋子口的、把装满的袋子抬到宽敞处的……也是干的热火朝天,井然有序。那时候,因为我年龄偏小,总是被分配站在机器边撑袋子口。活虽轻,但是看着机器上飞速旋转的皮带,我总是担心皮带会突然蹦下来打到我。于是,我常常一边歪着身子撑袋子口,一边时刻注视着皮带的动作。在轰鸣刺耳的机器噪音里,胆战心惊的,一站就是一二个昼夜。      在布谷鸟清脆的播报铃音里,今年的麦收季节又拉开了帷幕。看天气预报有雷雨,惦记着父母种的一亩小麦。打电话询问,母亲说:“早入粮仓了。一亩麦子,用联合收割机十几分钟的功夫,麦粒就安静的躺在车厢里了。拉回家晒了一天,就入了仓”。      时代的变迁,科技的进步,让现如今的麦收变得快捷、简单,让农民们摆脱了诸多的繁琐劳作。只是,我依旧怀念儿时的麦收,怀念儿时纯真的欢乐,怀念乡邻们的融洽和质朴。一晃经年,儿时那一幕幕温馨的场面,常常浮现在我的脑海,在我面前绽开一幅最美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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