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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我呀

老家高阳原先有十八个生产队,很早前曾是一个公侯官驻防的地方。不知何时起传承着一个地方戏曲,当地人说唱大戏、看大戏。大戏的俗名叫周姑子,现在名叫茂腔。我们村在建国前有戏台子,常演一些才子佳人的戏,还有野摊子组建的喇叭队、高跷、秧歌队。唱的都是周姑子调。伴奏也很简单,记得乐器有鼓板、大小鼓、京胡、二胡,有大小锣、大小咣咣,还有呆呆、竹板啥的。

刚解放时,兴了一阵子,村上唱的最好的是焦桂英。她后来被蔡站剧团选去,白天黑夜都有演出。我们村为听焦桂英的戏,有许多笑话传说。说我们学校的老师,晚上都跑蔡站听戏,不备课,致使学生成绩下降。还有一郭老师听上瘾了,白天不教学也偷着去听,把作业布置好就走,到了晌午还不回来,学生没人放学,家长都到学校给孩子送饭。还有说我村焦延年任过昌南县公安局长,后任华沙部蔡站供销社经理,更是喜欢茂腔出了名。三反五反运动时,红卫兵斗焦延年,让他手提裤子串核桃,还得让他承认把华沙部的钱贪污了,都给了他姑焦桂英——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这都是些发高烧的“屁话”。人家焦桂英倒是很顺,一直唱到高密剧团,现在成了茂腔戏曲传承人,前年进京演唱,场面盛大而热烈。

关于高密茂腔,据我的评判和老乡们的认同,这个剧种以高阳周姑子为主流,融进了青岛即墨柳腔的很少元素,最明显的是唱词末调音加了一个弯。还有很浓的高密方言。其实我们高阳周姑子戏才是纯正的茂腔剧种。现在我们村懂这个戏曲谱的人已经不多了。最能完备记录的焦治贤老师于1989年去世。还有几位老艺人,只会拉二胡、京胡的调子,但不会谱曲。这可能是一个濒临失传,抢救整理也无从完好的古老的剧种。

在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因儿童节唱京剧《红灯记》选段,被校长选去,进入老师业余文艺宣传队。焦治贤老师是北京大学艺术专业毕业,最初被分进青岛大学任教,因资本家成分,被遣返回老家,保留教师职务。他担任宣传队的指导和剧务,还负责画各剧场布景。有一年,我们排练了三个茂腔剧。有《三定桩》,说的是搞社会主义建设,修铁路,有一个地主婆不让占用她家的一处青砖瓦房院落,而展开的一场阶级斗争。有《管的好》,是说贫下中农管理学校的好处。我扮演封建老婆婆。其中的唱词还记忆犹新:“这姑娘聪明伶俐会说话,说的我心里像开了花,但愿儿媳妇也像她,娶到家街坊邻居谁不夸。”我们不但在本村的戏台子演出,还到邻村的周家、韩家、麻姑庄、许家屯演出。在周家演出时,放在书包的道具螺丝刀不见了。在台子上突遇这事,我灵机一动,伸出二拇指当螺丝刀。高举着手就唱:“螺丝刀,手中拿,奶奶领俺修喇叭,奶奶是个老党员,他对革命贡献大,打日寇,灭蒋匪,斗地主来除恶霸,拥军支前她带头,送子参军把敌杀。如今她把学校管,年老心红人人夸,奶奶呀,您日夜为俺把心操,也不知又添了多少根白头发。”这次演出还是比较成功。

    在去许家屯村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麻烦。因为三个剧全部演完已是很晚,在回家的路上,天太黑,看不好道,我被一撮野酸枣树给挡到一个农田里走,不成想掉进了一个坟窟窿,吓出了我满身冷汗,被老师拉上来。回家后,大人们都早已睡了。由于太累,我也没顾得洗脸,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扮老婆婆时画的黑皱纹和扮小芳的红腮,红黑两种油彩抹了个大花脸,把家人好吓又好笑。在有一年的年夜,上边说要提倡过现代化革命春节。我们宣传队到大队部用扩音器、大喇叭,唱茂腔剧选段,然后播送到各家各户的小喇叭里,那一年正巧我八十岁的姥娘从内蒙回到老家在我家过年,她不顾的吃饺子,坐在小喇叭下面的炕头上认真听戏。我回家后,姥娘说听到一个小嫚姑唱的声音格外清亮,我蹦着高说:“那就是我呀,唱的《龙江颂》选段。”终生难忘那年我参加演出了我们村土里土气的春节晚会节目。也始终割舍不掉我们庄户老戏那种魔力无限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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