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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侃红楼之秦可卿

一部红楼巨著迷雾重重,其中秦可卿的故事尤为离奇,堪称“谜中之谜”。欲揭开这层神秘面纱,不妨先从那段著名的“焦大之骂”入手。

小说第七回“宝玉会秦钟”后,因天黑了,宁府大总管赖二派焦大去送秦钟,焦极不情愿,趁着酒兴高声叫骂起来……“众小厮见他太撒野了,只得上来几个,揪翻捆倒,拖往马圈里去。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众小厮听他说出这些没天日的话来,唬的魂飞魄散……”

焦大此骂可谓晴空响炸雷——惊心动魄,难怪众小厮“唬的魂飞魄散”! “爬灰者”何人?文中白纸黑字明白无误地点出来了么——贾珍!那女主角自然就是秦可卿了。我想大家对此应该没有什么异议。问题是贾珍与秦可卿是怎么好上的?文本中有没有蛛丝马迹可寻呢?有的。请详阅第六十四回“浪荡子情遗九龙佩”一节,看贾琏是如何引诱尤二姐的,就可以推测出珍、卿二人情事之大概。

贾珍贾琏乃一丘之貉,皆无耻滥情之徒,贾珍尤甚。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一节作者忙里偷闲,有这样一段描写:“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由此可以想见恶人眼里的恶人该有多么恶,色徒眼里的色魔该有多么色、多么的有手段!况且那秦可卿也不是什么贞女烈妇,红楼曲子《好事终》言其“擅风情,秉月貌”,就很有青楼女子的影子。即便不是风尘女子,也有水性杨花之嫌。如此一来,二人勾搭成奸就不足为奇了。我甚至怀疑可卿嫁贾蓉前就与贾珍“有事儿”了,贾蓉不过是二人遮人耳目的幌子。秦氏死后,贾蓉的反应极为冷淡,跟没事儿人一样,很是令人生疑。

那秦可卿是怎么死的呢?文中是说病死的,但从第五回关于秦可卿的判词特别是那幅画来看,分明是“悬梁自缢”。为什么会这样呢?直至后来看了脂本红楼才恍然大悟!脂本第十三回的回前和回后各有几段批语,现摘录如下:

回前批:【靖:此回可卿梦阿凤,作者大有深意,惜已为末世,奈何奈何!贾珍虽奢淫,岂能逆父哉?特因敬老不管,然后恣意,足为世家之戒。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

回后批:【甲戌:“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的是安富尊荣坐享人不能想得到处。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则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

【庚辰: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壬午春。】

【蒙回末总评:借可卿之死,又写出情之变态,上下大小,男女老少,无非情感而生情。且又藉凤姐之梦,更化就幻空中一片贴切之情,所谓寂然不动,感而遂通。所感之象,所动之萌,深浅诚伪,随种必报,所谓幻者此也,情者亦此也。何非幻,何非情?情即是幻,幻即是情,明眼者自见。】

“脂砚”“畸笏”等人是与曹雪芹同时代的人,红楼梦原稿他们皆通览过,可信度还是极高的。通过回前回后的批语,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结论:第十三回写秦可卿病死包括此回的标题都是后改的,原稿的标题应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不但有“ 淫丧天香楼”之重要内容,而且有“遗簪”、“更衣”的细节描写。后“脂砚”因可卿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命作者删去了四五页之多,大约两千多字(现存本红楼梦十三回不到五千一百字)。怪不得我们初读红楼读到秦可卿时总觉得疑点重重且有诸多前后矛盾之处呢?原来如此!那曹雪芹删去的那部分内容是什么呢?还能还原吗?今天笔者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大着胆子推测一下。

关于“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脂砚斋批语中多次有“不删之删”之说,想必能从文本中寻到蛛丝马迹。秦可卿生前与谁最好?王熙凤呀!请详阅第四十四回 “变生不测凤姐泼醋”一节,然后将“贾琏”换作“贾珍”,将“鲍二媳妇(抱儿媳妇)”换“秦可卿”,将“凤姐儿”换“尤氏”,将“平儿”换“佩凤偕鸾”,将两个望风的小丫鬟换“宝珠瑞珠”,然后再读,是否有拨云见日豁然开朗之感!这大概就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真相。有所不同的是尤氏撞破丑事后并未声张,因而她情理在手底气十足,秦氏的丧事才敢于装病“撂挑子”,贾珍亦不好怎样。

那谁又是“养小叔子”的主角呢?这个“小叔子”又会是谁呢?联系焦大的原话及当时的环境,女主角在宁府无疑。尤氏吗?遍读红楼,未见她与贾琏等有何不妥之处。排除了尤氏,那就只剩下秦可卿了。问题是贾蓉是宁府的独苗,可卿并无“小叔子”可养。第十四回“闹学堂”一节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不由得使我眼前一亮:

原来这一个名唤贾蔷,【蒙双行夹批:新而绝,得空便入。】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父母早亡,从小儿跟贾珍过活,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他兄弟二人最相亲厚,常相共处。宁府人多口杂,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专能造言诽谤主人,因此不知又有了什么小人诟谇谣诼之辞。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蒙侧批:此等嫌疑不敢认真搜查,悄为分计,皆以含而不漏为文,真实灵活至极之笔。】这贾蔷外相既美,【蒙双行夹批:亦不免招谤,难怪小人之口。】内性又聪明,虽然应名来上学,亦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是斗鸡走狗,赏花玩柳。总恃上有贾珍溺爱,【蒙双行夹批:贬贾珍最重。】下有贾蓉匡助,【蒙双行夹批:贬贾蓉次之。】因此族中人谁敢来触逆于他。他既和贾蓉最好,今见有人欺负秦钟,如何肯依?如今自己要挺身出来报不平,心中却忖度一番,【蒙双行夹批:这一忖度,方是聪明人之心机,写的最好看,最细致。】想道:金荣贾瑞一干人,都是薛大叔的相知,向日我又与薛大叔相好,倘或我一出头,他们告诉了老薛,【蒙双行夹批:先曰薛大叔,此曰老薛,写尽娇侈纨绔。】我们岂不伤和气?(此段摘自脂本红楼梦)

哈哈,秦可卿的小叔子是贾蔷呀!那么卿、蔷二人有媾合的动机吗?有!秦氏擅风情,秉月貌”;贾蔷“如今长了十六岁,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 外相既美,内性又聪明……仍是斗鸡走狗,赏花玩柳。”俗话说“自古嫦娥爱少年”么,况且贾蔷本身就是一个风流种子,说不定就是贾珍的私生子。有实施的条件吗?也有!贾蔷“父母早亡,从小儿跟贾珍过活”,并且“他兄弟二人(蓉蔷)最相亲厚,常相共处。”有证据吗?直接证据没有,间接证据有:“贾珍想亦风闻得些口声不大好,自己也要避些嫌疑,如今竟分与房舍,命贾蔷搬出宁府,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

小说第二十八回在冯紫英的家宴上,妓女云儿有一段唱词:“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蘼架,一个偷情,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甲戌侧批:此唱一曲为直刺宝玉。】

初读脂本至此处,觉得是一头雾水,此曲怎么就“直刺”宝玉了呢?后重读红楼,至第十三回写宝玉“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时,不禁头皮发凉,心惊肉跳!“血”者,“血脉”“骨血”也!这是否在暗示秦可卿死前已怀有身孕,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宝玉的“骨血”呢?每次读红楼读到描写宝玉可卿的文字时,总觉得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神秘,欲说还羞的暧昧,现在我可以大胆猜测,秦可卿不仅是宝玉的“梦中情人”,更是宝玉生活中真实的情人,是宝玉实实在在的性启蒙者(情即是幻,幻即是情)!不然的话宝玉不会表现得比贾珍还悲痛!由此可见,秦可卿的情人除了珍、蔷二人外,还有宝玉这个“小叔”,并且怀了他的一个孩“子”。当然了,贾珍也认为秦氏所怀的孩子是自己的,因此“哭的泪人一般,【甲戌侧批:可笑,如丧考妣,此作者刺心笔也。】正和贾代儒等说道:‘合家大小,远亲近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如今伸腿去了,可见这长房内绝灭无人了。’

既然宝秦有染,那云儿的那段唱词就好理解了:春末夏初的某个夜晚,秦可卿约宝玉到荼蘼架下“吃胭脂”。两人情浓之际,被贾蔷逮了个正着,于是“三曹对案”。慌乱之中可卿的“金簪”失落(遗簪),被贾蔷捡起。贾蔷对可卿很是不满,于是设计将金簪传到贾珍手中。贾珍一看便知此物是可卿的,随即约可卿到天香楼。两人云雨之后,贾珍拿出金簪询问可卿……“奶奶来了!”突然望风的丫鬟瑞珠高喊起来。贾珍闻声匆忙穿衣,不想却错穿了可卿的一件衣物(更衣),从侧门落荒而逃……尤氏本欲到天香楼取一件要紧物品,不想看见瑞珠在此,便先起了疑心,又见其喊“奶奶”的声音过于响亮,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楼内……只见可卿衣冠不整,身边还有男人的衣物,心里已明白了大半……那秦氏羞愤难当无地自容,当即一条白绫悬画梁,芳魂艳魄荡悠悠!因此我推测第十三回最初稿本的标题应该是“贾宝玉偷情荼蘼架,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第六十三回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时,麝月掣出了一根荼蘼花签,上面题有一句旧诗:“开到荼蘼花事了。”麝月问怎么讲,宝玉愁眉忙将签藏了……这段描写很能说明问题。

秦可卿最大的谜团莫过于她的“身世之谜”。我曾试图给出一个较为合理的说法,但思来想去经常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只好暂且作罢。在这里,我只谈一下自己的一点儿皮毛之见。

许多红学研究者认定秦可卿身份高贵,乃皇室血脉,公主身份。依据主要以下几点:

一、秦可卿的卧室富丽堂皇,陈设极为奢华。(我认为作者对其卧室的描写主要是表现秦氏的“淫滥”。)

二、老祖宗贾母对其另眼高看。“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其实贾母为宝玉娶妻的标准也就一条:“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这只不过是秦氏的性格模样符合贾母的审美标准罢了,与身世无关。其时贾母也没有第二个重孙媳妇。)

三、托梦凤姐儿贾家后事二件。(这一点确实能看出秦氏高人一筹,能居安思危,有长远的眼光。我有时甚至荒唐地怀疑是抄书者抄错了,把元妃托梦贾府的事错按在了可卿身上。不过你若仔细想想也符合情理,秦氏不仅是宁府少奶奶,更是未来的“女掌门人”,未雨绸缪亦乃分内之事。)

四、秦可卿的葬礼规格极高。(我认为一是贾府最大的“靠山”元春此时即将晋升为皇妃,那些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必然会攀龙附凤趋炎附势。如果说秦氏是废太子的女儿或是“当今”政敌的女儿亦或是前朝的皇室骨血,那些权贵们避之还唯恐不及,哪还会明目张胆地前来参加葬礼?再就是贾珍对可卿心存愧疚,为了“解冤洗业”,丧事肆意奢华。)

秦氏如若没有特别的身世,确是秦业从养生堂抱回来的弃婴,在秦家长大成人后入宁府嫁贾蓉为妻,那问题又来了:贾敬为什么出家呢?贾敬乃进士出身,是宁荣两府最为出色最具才学的男子,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又是族长,有什么理由出家呢?他又在躲避什么呢?

黛玉进荣府时六岁,探春比黛玉小,惜春更小。文本中特别强调贾珍与惜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这就说明黛玉进贾府时贾敬刚出家没几年。贾敬到底是何时出家的?为什么出家?贾敬的出家与秦可卿有没有直接的关系?这诸多的问题,时至今日,我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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