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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年曲

       记忆中,儿时的春节比现在的春节,年味要浓烈得多。        进了腊月门,从腊八开始,年味便如同那煮沸的腊八粥,慢慢浓稠起来。        家乡的集是逢三排八,于是每年的腊月十八、二十三、二十八,这三个集日被称为了年集。其实早在腊月初三集上,便开始有卖年画、对联,以及卖鞭炮的了。只是那时候,孩子们还没有放寒假,而没有孩子参与的年集,仿佛少了一些活跃和喜庆的氛围。所以,等到孩子们放了寒假以后那年前的最后三个集,才真正称得上是年集。        年集,是一年当中货品最齐全的集日。一大早,一家四五口人,再喊上要好的邻居,十几个人一帮,浩浩荡荡的,一拨紧接着一拨,仿佛整个村子的人都倾巢而出了。出了村庄,在岔路口又与邻村的人流汇聚,队伍便越来越壮大。相熟的大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谈论着年景,孩子们追逐嬉闹着,争论着一会要买的新衣服或者烟花鞭炮。当比往常扩大了几倍的集市豁然在目,四面八方密密麻麻涌来的人流,让孩子们乖乖停止了嬉闹,各自回到父母身边,以恐人多走散。       孩子的新衣服、鞭炮、蒸饽饽用的新盖垫、糕面、枣子、鱼、肉、年画、对联,等等等等,积攒了一年的欲望,在这个人山人海的年集上集中爆发。平日里捂了又捂的钱袋,此刻都变得慷慨大方起来。把对年的期盼,大包小裹统统带回家。        整个年集,要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临近傍晚才散。夕阳的斜晖里,满载而归的人们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的迈向年的怀抱。       腊月二十左右,长辈们会根据黄历的昭示挑一个晴朗的好日子来扫屋。这个扫屋,不同于平日的打扫卫生,而是要把屋子里所有的物件大到家具,小到锅碗瓢盆等全部搬到院子里。然后把屋顶、墙壁、窗玻璃、土炕、灶台等等,全部清洗擦拭干净。再把搬到院子里的大大小小的物件逐一清洗、晾干,重新摆放回屋。通常,这个“工程”就算全家老少齐上阵,也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      腊月二十三,既是年集又是辞灶。这可忙坏了家家户户的女人们。上午要赶年集,下午又要急急火火剁馅包水饺。而男人们赶完年集回来,只是悠闲惬意的喝着茶水,整理一下买回的年货,或者与孩子们讨论一下晚上要放哪挂鞭炮。     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女人们要开始蒸年饽饽了。蒸饽饽,通常三四家的女人在一起搭帮,轮番到各家帮着揉面。做好的饽饽要先放在热炕头上“醒一醒”才下锅蒸。别小看了这揉面和蒸饽饽,它也是一门技术活,要会看火候。火候拿捏准了,蒸出的饽饽才会又香又甜,反之则发硬或发酸。蒸好的饽饽,是捞不着吃的,要放在案板上凉透,然后贮存在小缸里,等到大年初一那天才能吃。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大喇叭一定会广播谁谁家里杀猪了。听到广播的人们便蜂拥而至,“量力”买上几斤猪肉。      腊月二十八的最后一个年集,依旧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前两个年集漏买了的零七碎八,以及没有藏严实被孩子偷吃的“差不多”的糖果,都会在这一天补齐。      腊月二十九,浓浓的年味在整个村庄上空,混杂着家家户户煮肉、煎鱼、炸合子的滋滋啦啦的香气达到了高潮。炸好的合子、煎好的鱼,晾在高高的柜顶上的盆子里,任凭孩子们馋的抓耳挠腮、心痒难耐,却最终在大人的虎视眈眈中败下阵来。      腊月三十这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早上,要吃一种由菠菜、咸豆腐、粉条、红枣、小米熬成的“尘饭”。早饭后,我们兵分两路,有和父亲一帮熬浆糊贴对联的,有和母亲一起筛沙砾炒花生的。用粗沙砾和花生混合了一起炒,花生不容易糊。只所以把炒花生排在最后,是怕早炒好的花生禁不住孩子们冷不防的偷吃。炒好的花生,分给眼巴巴围着的孩子们一人一把,然后把剩下的藏好。有客人来时,便取出一些用来招待,等客人走后,再把没吃完的赶紧收起来藏好。个别心眼多的孩子,会在客人没走时,趁父母不注意,偷偷抓上一把花生,跑到外面去吃掉。       午饭后,父亲就会找出写有祖先名字的“家常影”,郑重的挂在堂屋正中央的北墙上。母亲把做好的八碗供品供上,摆好香炉,烛台等一系列供奉用的物件。做完这一切,父亲就伙同叔伯侄子们带上鞭炮,一起到村外的墓地“请”祖先们回家过年。一时之间,听吧,密密麻麻的由近及远、由远及近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留在家中的母亲也不得空闲,要赶紧剁馅包水饺。这一次要足足包好三顿的水饺,傍晚一顿,大年夜晚上一顿,初一清晨一顿。      吃过晚饭,终于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从进腊月门开始直至这一刻,终于把所谓“过年”所必备必需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就只剩下欢度春节,尽情玩耍了。      提前几天,大人们就嘱咐孩子大年晚上要少说话,特别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记得刚开始的几年,我们家没有电视机。我们姐妹吃过晚饭就到邻居家看春节晚会。后来,家中宽裕一些后,我们家买了一台14吋的熊猫黑白电视机。三十晚上一吃过饺子,我们便早早爬上热炕头。父亲这时会慷慨的变出一些炒花生和一把糖果,放在茶盘子里,一家人围坐在炕上边吃边看晚会。那时候,晚会演的什么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父亲坐在烧红了盖的火炉旁,不时地给我们递水让我们喝。我们姐妹和母亲在炕上围坐成一圈,中间盖了一床棉被,棉被上面是放了花生和糖果的盘子。我们剥一块水果糖含在嘴里,喷香的花生仁一嚼,那个香甜呦,从舌尖直抵心灵,溢满了暖融融的小屋,弥漫了喜庆祥和的夜空。      到午夜晚会结束后,父母怕我们乱说乱问而不让我们下炕。母亲端着脸盆让我们洗手,父亲把里面藏了枣和硬币的饺子煮好端到炕上。每当谁吃到一枚枣子,母亲就会及时来一句:“一年有甜头”,而吃到硬币的,母亲就会说:“一年有钱花”。母亲和父亲不停的附和着说一些讨吉利的“年话”,却使眼色不让我们出声。     吃完年夜水饺,要赶紧睡觉。因为不等天亮,从凌晨三四点钟开始,本村一个户门的人要上门磕头拜年。通常,叔伯兄弟们十几个人一帮,要挨家挨户磕遍大半个村子。女人们则守在家中给一拨拨前来磕头的人端茶递烟。不过,这基本上都是客套客套而已,很少有人真正去接递过来的烟或茶水。他们还要马不停蹄的到下一家去磕头呢。     等到男人们磕完头回家,天才刚蒙蒙亮。于是煮饺子、放鞭炮。吃过早饭,就该女人和孩子鲜亮登场了。找出过年买的新衣服,认真的梳洗打扮一番,约上几个要好的妯娌,到村里当年结婚的人家看媳妇去。耍龙的、舞狮子的、踩高跷的,也都在初一这天闪亮登台,到各村娶媳妇的人家去送福讨红包。     初二姥娘、初三姑、初四姨……从年初二开始,就开始走亲串友了。轰轰烈烈的年,要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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