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子酱

  
 
   我想写的是“辣椒子酱”——这种老母亲常说的，昌邑人一听就明白的称之为“椒子酱”的东西，在百度里搜可就难了！“葱花酱”“椒子酱”“蟹酱”等等都搜不到，最后还是我灵机一动，输入“昌邑特色酱”，才勉强搜到了图中这幅还算是靠谱的图片。这几天关于椒子酱的话题特别多，媳妇那个老家下营的同事赠送给她一瓶相当地道的椒子酱，随便一品，整个北乡的味道全浓缩在了里面！我说是不是可以写篇什么呢？媳妇在餐桌上笑着说那你试试吧；打开网页，发现我叔继去年之后，又发表关于椒子酱的美文，看的我是口水直流啊；去伙房打了一份椒子酱，全是碧绿碧绿的葱叶，更不可能经过我叔笔下那种香飘四邻的地道蟹汤腌制，望着那份极不靠谱的椒子酱，我忽然想起了这些年在不同地方吃过的各种椒子酱；看着看着，想着想着，思绪就游走了……


   可能是北乡人的缘故，从小就对各种海产品情有独钟，各种鱼类，贝类，爬行类海货不必说，最奢侈的是英凯叔笔下那种石榴籽的咸螃蟹——说实话，这种螃蟹我吃过总共不超过3次。说到这里，想起了一首关于养蚕人的古诗，“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那种大海蟹动辄几百元一只，两三只价格就过千，一般渔民捕来很少舍得自己品尝，都拿去换钱了。大部分老百姓吃的，还是这种我不知道具体怎么腌制的椒子酱——我是从幼儿园开始吃的，那时候的家属院里，经常看见邻居大爷叔叔们端着那种长方形饭盒，去食堂打满满一盒子椒子酱。火红的辣椒碎屑，洁白的块状葱段，接近柠檬颜色的葱叶，还有一块块切好的咸螃蟹夹杂在其中，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那种北乡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香气。而我，最愿意吃的是那种接近于柠檬颜色的葱——葱什么呢，不是葱白，也不是葱叶，而是连接葱叶与葱白之间的那种东西，姑且称为葱茎吧！真的，原本辛辣，有劲的葱茎，充分饱蘸了英凯叔叔笔下的那种极品好蟹汤，就像叔说的那样，温尔儒雅了起来。一口下去，辣的有味，香的有理——当年那些就着饭盒里的椒子酱下饭的大爷叔叔们，早就已经发达了，不知道有没有在一个意外的场合上，像我叔一样面对那一碟红白相间，香气扑鼻的小菜，想起那些随风飘过的岁月呢？

    上高中时，经常从家里带炸鱼，椒子酱一类的小菜。记得那次刚返校，没来得及往宿舍送那一饭盒色香味均地道的椒子酱，就直接带进了晚自习的教室，连同兜子一起挂在窗户上。一节课下来，后面那个南乡同学直呼受不了，好难闻的味道啊！那时候我非常不理解，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闻不了？也就是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南乡人是不吃这种很地道的椒子酱的。忽然就想起了电视连续剧《小爸爸》的一个镜头，主人公于果带一瓶王致和臭豆腐在美国过安检，签证官打开拿一瓶臭豆腐后脸色大变，捏着鼻子直呼“SO  BAD!”而于果还在一个劲的拼命解释：”……这个，早晨蘸着eat！用来eat！ ！闻着臭，吃着香……“——”汝之蜜糖，他人砒霜“，世界上的东西，大抵如此吧？

   后来踏上社会，在流河这么一个桑叶青青，油桃泛红的偏远乡镇上班，这里流行吃鸽子和野兔，离老家那些海产品已经很远很远了。一次开发区的38集上，在小摊上意外的看到了一大盆颜色还算是靠谱的椒子酱，兴冲冲的买来一大份回宿舍品尝——然后吃了没几口就倒掉了。那一大份椒子酱好干！好干啊！我怀疑根本没有经过蟹汤腌制，而是直接剁上了几块用细盐腌制的螃蟹呢！更令我大跌眼镜的是，椒子酱里面竟然加了花椒！花椒啊！这种川菜里的主角佐料不伦不类的出现在红白绿相间的椒子酱里，吃一口，就像是刘墉给皇上吃的那种假荔浦芋头一样，怎么也跟老家那种辣的有味，香的有理的椒子酱丝毫不沾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世间万物，大抵都是如此吧？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一滴水里蕴藏着整个世界，有时候就觉得简单的菜肴里也包含着很多的人生哲理。原本碧绿的大葱，火红的辣椒，肥硕的海蟹都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它们在一起却能成就一道人人喜爱的小菜。一如我们各自的单位，许多同事原本都从事不同的行业，不同世界的人们走到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努力着，这般成就了一碟碟颜色鲜艳，味道正宗的椒子酱；一如婚姻，二十几年前互不认识，阅历各异，个性不同的两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庭。
然后经过婚姻的蟹汤慢慢泡制，细细磨合，
“
冗繁削尽留清瘦,
画到生时是熟时”，才有了椒子酱的回味绵长的经典滋味……

    刘心武老师在《炸酱面》里透出对亲人的思念，对团员的盼望，最后结尾说自己的文章权当是一碗炸酱面，能给大家带来一份温馨和从容。今晚的这篇东西就像一份原汁原味的椒子酱，来自民间名不见转的乡村农妇，好吃！不贵！左宗棠认为“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是人生一种极品境界。那么呈给各位的这份色香味俱全的地道“椒子酱”，是不是一份难得的下等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