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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哀愁

    聚不是开始,散不是结束。爱与哀愁如影相随。——题记
   
   一、乱红
   入夜,我静静地坐着,箫与钢琴合奏的曲子《乱红》在房间里如水般呜咽。整个世界静默了,月光依偎在窗外盛开的紫薇花上,与我一起倾听这个痴情的女子在柔肠百转里,诉说着地老天荒里那段花开花落的情殇。
  悠扬深情的曲调里,依依是对过去的不舍;低吟的忧伤里,我看到漫天飞舞的花瓣,触目惊心的红,洌滟如血。
  我想,应是在一个明静如水的午后;或是,暮色蔼蔼的黄昏;亦或是,在某一个雨后的夜晚。有个女子走过时光小巷,走进那个流苏盛开的小院,触摸一件曾经袅袅的裙裾,触摸一块依然留香的丝帕,寻觅那些散落在角角落落的某一个人的味道。
  这个女子可以是美艳绝伦,柔情似水,也可以是相貌普通的寻常女子,很有可能是一个年长的妇人。不会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因为只有经历过沧海桑田的人才会有这样哀怨的心境。
  花事湮灭后的回眸,是散落了一地的殇。乱红已化烟雨去,每一次回首,都是美丽的幽伤。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能这样波澜不惊地诉说,哀婉悱恻,如泣如诉,却完全听不到恨意,听着听着,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是啊,为什么要恨呢。在那段如水的日子里,两个人真真切切地爱过,懂过。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能清楚地记着他笑起来那双细长的眼睛和两排细细的白牙。多清新呀。即便是经年之后,依然记得他种种的好,就连他决绝的身影,也已经用回忆熬成了一幅绝美的画。
  我,只是红尘中的一个烟火女子,即便是化蝶,也飞不过心里的海,而我的心愿,也只是能在花开绚丽的季节,遇到你,相识并相恋。让我这样念念不忘的或许是你,亦或许是那个最真最纯的我自己,只因在你走后,我丢失了那样的自己,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样子。
  生命是一场大的遇合,每一场相遇都是美丽的。你和我在时间的转角走到一起,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有了惊叹,我们有了深情,我们有了用之不尽的回忆和忧伤。我们一起醉过,哭过,笑过,幻想过,绝望过。我们以为即便山穷水尽,地老天荒,两个人都是在一起的,可是,我们竟然一别终生,再无交集。从挚爱到陌路,这其中的滋味,日日缠绕着我,我能说与谁听?我除了在回忆中触摸你,找寻你,我还能怎样?那个一生中最真的你,与那个一生中最纯的我,那段一生中最美的时间,都埋在回忆里,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座属于我们的城,已经在岁月里颓废;那一场风花雪月,已是了无踪迹。只是每当看着一树树的花开,我就想起你那一句句的承诺,带着花的芬芳,在我心里软软的,浓浓的,发酵膨胀成血的颜色,浸渍着我们当年瘦瘦的情怀。
  夜,渐渐深浓,我依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任由这个女子不知疲倦地说着。这忧伤,捻痛了我的心,又让我心生涟漪。一次次地听着,想象着这个痴痴的女子,有着怎样的一种情怀。爱与痛总是血肉相连,乱红飞过秋千去,而她还在他给的爱情里,念念不忘旧时的好。
   
  二、班婕妤
  《怨歌行》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
   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班婕妤
  春天里,我来到这片盛开的梨花园,站在苍白如雪的梨花中,寻找你的踪影,聆听你穿越千年的叹息。
  梨花的清高如你,纯洁如你,那无力笑春风的悲伤,难道不是如你吗?认识你,是因为纳兰容若的一句“何事秋风悲画扇”,明了了你的无奈,你的寂寞。一片梨花入手心,又有风起,我站在这里,陪你,听你诉说这千年的寂寞,一生的愁肠。
  你美艳如花,擅长音律;你善良,蕙质兰心,常常使汉成帝在丝竹声中,进入到一个忘我的境界;你工于诗赋,虽为婕妤,你不争宠,不干预政事,谨守礼教,行事端庄。你熟悉史事,常常能引经据典,开导汉成帝心中的积郁。你美,但不媚;你清高,但不自傲。梨花的品性在你的身上尽显。
  你是优雅贤德的女子,名门闺秀,因美而贤,深获殊宠。你还记得吗?那年,他坐在高高的黄金辇上,伸出手来,想与你同辇出游。那是君王爱恋正浓的时候,同乘一辇,两相依偎,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啊!你却拒绝了,你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心如明月的你,皎洁而温婉,你在尽力地帮他做旷世的明主。
  叹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你怎会想到,就算你是樊姬,可夫君不是楚庄王;就算你有无艳之贤,夫君却绝无一鸣惊人的志气。你忘了,你只是梨花,你太规整,你没有桃花的矫情;你没有桃花恣意泛滥的欲望;你没有飞燕起舞绕御帘时的轻盈,你也没有合德出浴时的妖娆妩媚。所以,纵然皇宫春色满园,你却无力再笑春风。山盟还在,情已成空。
  一首《团扇歌》,犹如梨花带雨,忧且动人,美而惨淡。你可知这穿越千年的文字,触动了多少人的心伤;你可知你的才情,道出了千年后人世间的沧桑。
  风吹过,梨花颤颤而动,随风而落的是你千年的哀愁。
   
   三、卓文君
  卓文君写下“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的时候,内心是哀怨的。“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是在自己的男人变了心的时候写下这样的话,是在“凄凄复凄凄”之后,写下“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当时的心情不是在谈情说爱互诉衷肠,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像《乱红》里的那个女子一样没有恨意,我能想到卓文君当时是哀怨的。
  当年,在临邛,她放弃了仆从如云,挥金如土的生涯,与能将一把琴弹得曲折多情如一腔幽肠的司马相如私奔。私奔在当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呀,更何况她是放弃富贵去追逐贫穷。爱呀,她为了与这个倜傥不群的才子相守,甘愿当街卖酒。她并不觉乍贫,狂喜中反觉乍富。那是一段多么快乐的日子啊,他们为客人沽酒、烫酒、洗刷杯盏,在艳阳里、在日暮里、在月光下,糟曲的暖香中和当代笔力最健的男子一起,卓文君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富有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呢?可是为什么走着走着就改变了初衷呢,那个风趣的男人在锦衣华服时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女人了,他不再是以琴挑情的情人,不再是当街沽酒的丈夫,春风得意的他有了百花之心,他想花红柳绿,他想莺歌燕舞,他用理所当然的心态告诉她,他要娶别的女人。
  卓文君写下《白头吟》时该是怎样的心情?司马相如读《白头吟》时,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同样的哀愁吧。新欢和旧爱都是撕心扯肺,两个人注定要痛一场了。还好,还好,那个男人有了悔意,婚姻无恙。
   面对失而复得的婚姻,卓文君该是欣喜还是忧伤呢,她所说的“一人心”是《白头吟》之前的那颗心,还是《白头吟》之后的那颗心呢。
  多年后,卓文君在一个阳光充足的下午,坐在火炉旁为那个相守到白头的男人煎药,那个能将琴音弹成高山流水,能用典赡的句子记录了大汉盛世的男人躺在床榻之上小睡,因为得了“消渴之疾”(古时的糖尿病),那个肌肤结实,身姿朗俊的男人变得消瘦,苍老,脸上身上的赘皮层层堆叠着,骨骼在皮囊下就像呼之欲出的峰峦。卓文君只是将眼光停在枕上凌乱的银发上,久久地盯着。
   终于,终于和你走到了白头。卓文君轻轻地笑了,笑意里满是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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