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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花问草记

                   

       写文字这么多年了,我经常遭遇这样的尴尬:描写自然景物,心中有很多情愫想借助花花草草来表达,怎奈腹中文字捉襟见肘,只好用诸如“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野花野草”之类的语句来一带而过,因而时感羞愧。出生于农村,工作生活在农村,每天穿梭于乡野间,享受着花花草草带给我的视觉盛宴,我却熟视无睹,忽略它们,仅从这一点上来说,也得承认自己是个粗线条的人,是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人特意加以驯化的,注入了情感精力的家花家草,我并不太喜欢。我更衷情于人们常说的野花野草,路边、沟坎、墙根儿、荒地、庭院、田间……到处都有它们的踪迹。野花野草,大多数人不屑一顾,认为它们野生野长,生命卑微低贱,不值得人娇怜。这未免偏颇,荒山野岭中,文人雅士们称颂的深谷幽兰;重峦叠嶂之中,悬崖峭壁上的名贵药材石斛,再怎么归类,你也不会说它们是家花家草吧?退一步,那些无名的野花野草虽不是深谷幽兰,也不是名贵石斛,但每种花、每种草,都是与人类平等的物种,都有生存的权利,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它们理应受到我们的尊重。


              深众幽兰

  你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几十年不见、期间又不曾以任何方式联系的故交,某一天邂逅某个场合,他竟然脱口而出喊出你的名字,你会怎样?我的心头是热流涌动的。我会感动于他心中一直有我,我的名字一定是千百次在他的心头萦绕过。那么,这些每天陪伴我生活的、让我如此醉心的花草们,我又怎么能无视它们?怎么能用“野花野草”几个字来敷衍搪塞它们?

      认识野花野草就从自家庭院的墙根下开始吧。

      春节过后,寒风还在肆虐,紧贴地皮的紫叶菜,我一眼就能在众多植物中辨认出来,它是荠菜。老人说“荠菜根,赛似参”,连根挖起焯过水后,调拌五花肉、头茬的紫根韭菜包水饺吃,是老百姓饭桌上的一道美食。约半个月之后,荠菜的叶子褪去了紫色开始泛绿,好似缀着白色碎花图案的绿地毯在树林、荒地中铺开,不温不火,慢慢结籽中老去;叶形同荠菜相似,外观青翠光亮的,叫“辣喉”,掐一片咀嚼品味,辣辣的。四月天里,紫薇树下霸着地皮匍匐前行的是斧子苗。

  

            打碗花(土名:斧子苗)

   茶余饭后,也被我充分利用起来。 我不喜欢三五成群凑热闹式的散步方式,常常是独自一个人,漫步在乡野小路,静静地想,走走停停,随走随拍。 什么屎坷垃蔓、狗奶子、紫奄油,什么蓬子菜、猫耳朵棵、天麻、齐齐毛等都进了我的镜头。与行色匆匆的人相比,我这举动显得过于悠闲,常常惹得人侧目而视。

     有人说,你这不是知道的挺多嘛!不是的,我只是一知半解而已,粗通皮毛。某些花草的土名(当地老百姓自己称呼的),我的确从小就知道,但问它们的学名,我就一脸茫然了。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读文学作品,其中有好多花草的名字听着很美,任凭自己怎么想像,头脑中也勾勒不出其样子来。如果遇到文字有配图,还算幸运,就能一睹芳容,如果没有,只能自己瞎想了。其实,文学作品里的这些花草,在自己的身边比比皆。战国时期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在《楚辞》中有这么一句话,“乘赤豹兮从文貍,辛夷车兮结桂旗”,多么美的描述,可你知道名贵的辛夷香木指的是什么吗?后来我才知道,它就是我们身边司空见惯的紫玉兰。原来我们本身就生活在诗章里,生活在图画里!可惜的是并没有认真地去把文学作品的花草同现实作个对照研究,无形中鲁莽地把它们打上了历史或者别地的植物的标签,没有认真地对待这些老朋友,我反正是不禁为自己的无知与漠视而赧然了。

摘除别的不说,单为这一点,我也决计要熟悉一下这些老朋友的身世,把书本与现实沟通起来。   

查找野生植物必须了解其学名,一个重要途径是上网百度, 我先把叫上名来的,挨个输入土名进行搜索查找,一个个确认。辣喉,因为辣而得名,它学名叫“辣荠菜”,又称“北美独行菜”;大苦菜叫“抱茎苦荬菜”;挂蒌叫“芄兰”;斜斜头叫“铁苋菜”,别称“鬼见愁”;曲曲芽叫“苣荬菜”;初夏就爬满了地的斧子苗叫“打碗花”;齐齐毛叫“刺蓟”;屎坷垃蔓,因为皮肤经常被它划出血来,挺讨厌它的,没想到它还有一个好听名字,叫“葎草”……

    

     芄兰(土名:挂篓)

  还有一些我对之怀有很深感情的却又叫不上名字来的,就要多费工夫了。小时候,我经常和小伙伴们在沟边草丛中搜寻一种不起眼的植物,植株很小,它叶子毛茸茸的泛着白,紫罗兰一样好看的花儿,花落后结一扎扎豆荚,趁着外壳儿没有发硬变黄时,采摘咀嚼,籽儿细细密密,又甜又软。我们只要一看到它,就决不会放过。叫什么名字呢?查找了整整两天,没有结果,我一时犯了难,没有了头绪。拍下片来,暂且搁置一边吧。

     后来有一天,我在搜索齐齐毛(刺蓟)菜时,忽然在右边的“相关植物”一栏发现了它,天!它的名字让人爱怜得不得了——紫花地丁。于是欣喜不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从此,像打开了一扇门,心里亮堂了许多,我发现了为这些无名植物“冠名”的好办法。把网上看到的这些似曾相识的植物图片,放到手机里,然后在散步时特意留心对照这些图片寻找它们,容易得多。很快地,与我朝夕相伴的几百种野花野草,我熟悉了它们的名字,幸福感、激动感不言而喻。

     

                       地丁草

       为了认识花草,我也是拼了。

       西安的文友若虹发在博客上一幅图片,我问她花的名字,她说是野菊花吧。野菊花我认识,马上就给予了否定。那它到底是什么呢?西安在秦岭脚下,秦岭是植物的天然博物馆,我想,一定有专门记录植物的资料。于是,我用了几个晚上翻阅了一个研究调查秦岭植物博客上的图文,遗憾的是没有这种植物的影子出现,看样子它不是秦岭地区特有的品种。果不其然,时隔两年,去年夏天,我在不远的一所荒废的学校旧址上发现了它。继而,看到微信朋友圈里有人配着图片文字,它被叫作“一年蓬”,经查阅,我认为这种叫法是正确的。于是又把它发给若虹,若虹笑:“英子,你真有毅力!”


一年蓬

没办法,因为感兴趣,更因为一种责任感催促着自己,就按捺不住一颗因好奇而探究的心。由于急于为这些老朋友“正名”,我常常拿着花草,登门求教一位村中的八十多岁的老者,村里人说他见多识广德高望重,一定会告诉我的。老人态度和蔼,逢问必答,因为逐渐不能满足于我的求知欲,不久,他又把我推荐给村里一个70多岁的老中医,起初,老中医的妻子用敌视的目光审视我,经他儿子确认我是教师的身份后才渐渐放松了警惕。老中医能随口说出几个土名,我回家再上网顺藤摸瓜。千百年来,由于花草的土名都是经过口头传播,内容有很多错误,我还要仔细鉴别判断。如老人说的天麻,应该更名为“益母草”,天麻应该另有其草,地下有一簇簇小地瓜状的地下茎。经常有乡亲问我:“你弄些这做嘛?真有闲心。”我笑而不答,人知有挣钱吃饭游戏之乐而不知我寻花问草之乐,哪又有啥关系呢?


益母草(土名:天麻)

    我就这脾气,认准了的感兴趣的事,不弄出个结果来就不会半途而废。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过程是辛苦的,回报是丰厚的。现在,每当步行在上班的路上,我总是端详着经过身边的花草,笑盈盈地自言自语:龙葵,果子该紫了,快给打馋虫子了。猪毛菜,下了雨,你喝足了水快长吧,三两天后我就来采你包饺子。泥胡菜,对不起了,几十年了,我才知道你的名字。石龙芮,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有巨毒哟,真是草不可貌相……  

更可喜的是,写文时,有底气了。每到动笔之前,走出家门,沿着乡间的小路,留意观察一下,就知道花草老朋友们啥样了。比如现在,灰灰菜伸展开了嫩叶,可以开始采摘;蒲公英(婆婆丁)花开正盛,过几天就小伞四处飞翔了;野薄荷长得正欢,正是掐嫩叶晒茶的最好时机……

    只要善于观察,以一颗温柔之心对待大自然,你还愁文章没有素材吗?止住疾行的脚步,静下心来看花儿绽放,听花开的声音,你的心境还那么浮躁吗?你不觉得生活处处充满着美好吗?

                                                                                                                                      2017年4月29日晚于饮马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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