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乡情

三月份，停暖气后母亲执意要回老家住，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心愿。若在往年我又会唠叨好长时间，但现在，我想还是随她怎么愉快怎么做吧。

有人说“孝顺孝顺，顺着她就是孝顺”。

母亲是地道的中国农民，一直生活在农村，因为家中孩子多，母亲7岁就开始放羊，开启自力更生的谋生方式，十岁就入合作社当保育员，后来就以耕种为主。土地是她一生经营的事业，也是她赖以生存的本领，靠耕种农作物赡养老人、抚育子女，所以她离不开土地。离开了土地，似乎就失去了耕种的乐趣，对她是伤害，更是不舍的情节。虽然现在的母亲已不能耕种，但土地对她还是有着特殊的感情，房前屋后，她都指挥着同样身体不好的父亲种满了吊瓜、蔬菜，在抱怨父亲耕种不好时，就用左手（右手偏瘫）拨弄农作物。自从母亲得病后我一直在纠正她的生活观念“动手锻炼右侧肢体，比挣钱、耕种土地更重要，锻炼就是最好的挣钱”，但母亲还是不能转变观念，一直坚持春、夏、秋季回家住，看着吊瓜、蔬菜一天天长大，有着无限自豪的成就感，这大概是我给予不了的精神生活。

前些年母亲种瓜，每到冬季母亲和父亲就在西瓜育苗棚里种瓜、栽苗、嫁接，看着幼苗一天天长大，所有的累都值。春天卖瓜时，母亲都因为劳累而消瘦，每当听到我们喊着减肥时，她都笑着说“回家种瓜就是最好的减肥”。所以母亲不愿进城，如果身体健康她还是深深的眷爱着土地，喜欢在四季的轮回里见证庄稼的成长、轮回。

母亲回家一个月了，母亲头发已经很长，有些凌乱，脸黑了不少，那是被太阳晒过的古铜色，乡亲们都说母亲回家住比在城里好多了，人也精神。看来她在家跟左邻右舍的老人经常聊天，有一种社会的融入感和认可感，生活悠闲而又充实，所以很开心。母亲还是如年轻时一样牵挂着娘家的老嫂子、二婶子及差不多的老年同龄人，隔三差五的就去看他们，聊聊家常，谈谈生活，谈谈身边发生的故事等。母亲跟他们聊天，没有存心保留，都实实在在的拉些实话，不像在城里，不敢跟人交流太多，除非那人是在老家附近的，这大概也是母亲愿意回家住的原因。在母亲的心里，乡里乡亲彼此都摸得着，不会被骗或者惹是非。跟人有沟通，有交流，所以精神生活的满足感，一直让她割舍不了乡情，也不愿进城。

回家看她那天，天气很好，很暖和，太阳能里的水也很热，母亲就让我帮她洗澡、理发。这大概是这几年冬季在城里住养成的习惯，定时洗澡、理发。洗澡房很简陋，没有靠墙的把手，也没有方便母亲起身的设施，当我把母亲放在澡盆里洗干净后一直无法帮她从澡盆里站起来。母亲在澡盆里转了一圈，我还是没能把她拉出来，着急的我汗如流水，确无计可使。没有办法我只好叫来父亲，父亲是抱着母亲后背把她从水里抱到凳子上的。这些诸多的不便，让我又有些抱怨她回老家居住，然而，毕竟这是她生活了多年的老家，是她一砖一瓦垒砌的小窝，是她经营了一辈子的家，她还是有着太多的眷恋。她依旧喜欢睡土炕，吃大锅煮的稀饭，吃大锅蒸的白面大馒头，更喜欢看柴草燃烧舔着锅底的火苗，暖暖地烧红了火红的日子。所有这些纯天然的一草一木都是母亲恋恋不舍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