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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义:忆弱冠之年“小闹剧”

姜思义

 

一、帮工推土

大集体时,年年分土,供垫栏,沤绿肥用,有劳力的户自己推,无劳力的或劳力弱的及家庭条件好的,大都找人帮助推土,多少人不等。如果四个人就推完,那就不找多或少。我们几个伙伴正廿左右,弱冠之年,干活不知累,有时推车赛跑,自然都愿意找我们帮工。

那时帮工无工钱,只一天管三顿饭。毕竟是力气活,顾主不管家庭条件怎样,三顿饭都是七盘八碗地招待,烟酒茶糙好莫论一样不少。完工那顿饭规格略高,吃鲤鱼或梭鱼(其他两顿也有鱼,是看盘,当时也是规矩)。老农家的质朴,与风俗可见一斑。我们几个有个“忘年交”,大近二十岁,三四个未成年孩子,他的家又离土场远,故年年顾人帮,平常我们经常去他家玩,喝茶吃青萝卜嗑瓜子聊天下棋打朴克,主人为人随和,毕竟比我们多喝了十几载大口井的水,说个笑话,说个干活的窍门咋的,总之挺正能量的。在他家不管怎么翻腾,他从不嫌,总是嘻嘻哈哈地,一来二去成了我们几个年轻人的共同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他家有个活,除推土年年帮,平时坨墙,抷屋跟小工,我们几个是必不可少,说实话我们的关系好到这个份上,真得不想让他管饭,或吃个便饭,拖老婆带孩子地不容易。大家想这件事上他是不可能听我们的。有一次,我们和他开了个玩笑。我们商量完工那顿饭我们就这么地这么地含。由于我们拼命地干,太阳还有一杆子高时就完了土方,三下五除二给抷好土,脸也没洗,锨也没擦,也没再吃他一只烟,待他出门让我们洗脸准备喝完工酒的火候,各人推起小车,从不同方向就要跑的架势,并异口同声地说,别了!我们回家吃吧!这时他追上甲,撵不上乙,抓住乙又跑了丙,甚至有的索性藏在草垛后……,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笑得眼泪汪汪地,他生气了,说你们走吧!我也撵不上你们,这样吧!从此我们断绝来往……一边说着悻悻地回家……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你们都应该往一个方向回家,为什么还有的往反方向回家,你们这帮小吆,让我说啥好!

我们赶紧来个回马枪……喝酒到了半夜,家长不叫有可能嚷到拂晓……

 

二、打瓜围

①我们生产队与临村捱墒种地,他村种的脆瓜面瓜甜瓜周边种着蕃瓜冬瓜,瓜地中间搭一个看瓜屋子。我们队在瓜地以西种的地瓜,地瓜垅东西向。我们薅地瓜眼睁睁地看着,他村的瓜在天天长大,待到瓜陆续熟了,那面瓜甜瓜散发的香味的确诱人,当薅到他村瓜地边,总得住足过过眼瘾,弄不好会馋得嘴角淌涎哈啦子,瓜地人员卸完一扁篓一扁篓瓜,排在瓜屋子周边,他们也不时拿着吃,好像有意馋我们似的。“瓜甜梨枣见了扒口咬”,我们心想,看瓜人真抠门,就不会分给我们小吆尝尝,那怕吃一口,也没白捱墒。我们干脆大声呼喊:“给咱面瓜尝尝可以吗”?他们装没听见。“不给我们自己摘吧”?这一说他们急了,就跑过来人站在瓜地边“警卫”。无领头雁不飞,无领头羊不走。我们也有个头,他出了个主意:今天中午咱们来个“偷袭高家庄”。于是我们不呼喊了,也不靠近瓜地了。晌天收工各人急急忙忙往家走。

吃过午饭,我们陆续到堤口集合。为不惊动看瓜人,我们选择走过一片高粱地,此地挨着南北田间路,路东则是我队的地瓜地,高粱叶子刺挠痒痒在所不惜,转眼到我们队的地瓜地,看到看瓜人躺在瓜屋床上,悠然地有节奏地扇着蒲扇,好不惬意。他不会嗅觉到一帮“贼”在行动时:我们五人顺着地瓜垅沟匍匐前进,穿过冬瓜、蕃瓜区直达面瓜、甜瓜地。尽管他们上午卸了熟透的,但满足我们每人三两个熟的还绰绰有余。大家没有急于动手,先凝神注视瓜屋,此人依然照旧,没有反应。我们几个都未慌张,快速摘了三两个不等,转头匍匐向西前进,过路复回高粱地。回头见看瓜人换班回家吃饭,两人习惯地向周围打量一番,未发现情况。我们神不知鬼不晓捧着瓜到北河大柳树下放下,然后扑通扑通扎到河里,洗洗浑身的泥汗,又打了一阵水仗,玩儿够了,回到岸上把瓜洗了,坐在树荫下吃了个肚儿圆……。

又是一个星期天,队长派我们几个到河崖薅花生地的草,队长咋这么知人心腹,我们最愿意到河畔干活,休息可以下河,可以闻邻村瓜园的芳香,可以寻觅瓜甜梨枣。这不,到了收工时间,我们的头领眉头一皱,有了馊主意,小声嘀咕了几句。我们就跟着大摇大摆向瓜屋子走去,那里放着一篓篓一筐筐刚卸了的面瓜甜瓜,守园人肯定以为我们去买瓜,就由远及近走过来,他咋会想到这几个毛孩子每人一手抓一个面(甜)瓜,一溜烟跑进了玉米地……守园人心里明白孩子不是别人,队长就找了我队队长,我们好一个喝醋,家长说这样不道德,再犯吃不了兜着走。

②我村某生产队十几户人家。这个队别看人口少,地却多(那时全村还未统一调地),所以年年留春田种经济作物,比如,种大片的芝麻,种大片的西瓜、脆瓜、面瓜、甜瓜。好像他们种瓜技术也比较好,年年尤其黑皮西瓜个大,圆形俱多,熟了红沙瓜瓤,又脆有甜。“树大招风,财多招贼”,所以该队晚上守夜从不掉以轻心。尽管严密警戒,被偷时有发生。过麦后锄完了二遍豆子,庄户人家该抷屋的,修缮宅院的陆续开始了,这时那个队西瓜也开始上市了,那时晚上湾边树下,队场院是乘凉的地方,偶尔来个说书的或哪村有电影,这必然是盛事。然尔,我们一帮小妖又开始偷瓜摸枣了。某晚上天特别黑,似乎要下雨,有几个伙伴在北湾洗澡,商量到那个队偷西瓜。人们有个经验即,只穿黑蓝短裤,穿双跟脚的鞋,光着膀子,这样与天地一色,“作贼”不容易被发现。北湾西是大队部,厕所紧靠湾边,我们欲偷瓜被大队会计上厕所听得清清楚楚,他是该生产队人,他赶忙回队与队长报了告,于是该队青壮年几乎倾巢出动,向正北瓜园冲刺,赶在“贼”之前。他们做好了充分准备,约20多米一人把守,手持手电筒围着瓜地一圈猫下。可喂“固若金汤”。

我们摸到瓜地边,听了听,奇怪呀!咋这么静,汗滴的动静也仿佛听得到。“没有动静就是快”!(电影《南征北战》语)我们猫着腰悄悄地进了“密瓜区”,欲下手,说时迟那时快!“抓……”,我们愣了一秒,慌不择路像一窝蜂四散“逃生”,又像一帮偷袭高家庄鬼子,反被包进了八路军的埋伏圈。有的以百米冲刺般地向外突围,有的被追得无处可逃,一头扎到河边的芦苇丛,一个伙伴跑掉了凉鞋,一个被“俘虏”,但他很机灵走着走着挣开缚他的大手窜到玉米地……(体现光膀子的优势)本次打瓜围以失败而告终 ,“偷鸡未成饰把米”,丢了鞋的,撕了裤子的,划破脸的,碰破鼻子的,宛若一帮“残兵败将”悻悻回湾塘洗了洗澡,缓过惊魂都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那个跑掉了凉鞋的伙伴托我们队队长要回了凉鞋,因那时买双凉鞋不容易呀!

顺便说一个不是我们所为的,与打瓜围相关的事儿。可因为我们有前科,至今背着“黑锅”。该生产队把大车从车屋里拉出来,放进卸了的一筐筐的黑皮大西瓜,车屋门口横放一张床堵着门口,结果次天一早守夜人数了数咋数也少了一筐。纳闷那,他小偷咋倒饬出去的?从睡者身上抬不大可能,一米半宽的床不好抬,从床底拖,筐比床高,也不可能,??一叠问号,守夜人不得不服小偷的技俩。自然报告了队长,社员们也都陆续来了,都过来看现场,几乎全队人的眼睛加在一起也未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这是个“真偷”,不像我们打瓜围的一个性质。后来有人分析,他一定是从床底爬进去,然后悄悄把一个个西瓜从床底滚出来,把筐放倒也滚出来。他再往床底爬出去,把西瓜装进筐里背(抬)走。这是谁的“杰作”?至今是个“迷”。

三,豆地找香瓜带找野葡萄。

放秋假了,满坡的豆子叶黄了,我们一帮“害群之马”又要“恶作剧了”。堤北,是我村的粮仓,各个地块都有名字。比如过了堤口,往北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十二亩(老亩等于四市亩)”该地西头一条南北田间路,路通该地有一条东西田间路,故路西的地块叫“道西”,路北的地块叫“道北”,靠西马疃有块地南北长东西窄取明“枕头地”,往西“天盛”,“水沟子”,“南河滩”,整个堤北统称“北河滩”,靠堤西的地叫“西堤里”还分“道南、道北”,“龙头碑”附近冠名“大碑”,“庙湾”附近曰“庙湾西(东)”村南统称“南坡”……我们村的地块名字体现地“多”,这么多地豆子快熟了,也放秋假了。一定有我们的故事——“找香瓜”、“带找野葡萄”。豆子将熟黄,地里自生的香瓜也熟黄“香瓜香野葡萄甜,吃了会变成神仙,……”一棵结一串五六个似芒果那么大那么黄,带有竖纹,很美,很香,未见其瓜先闻其香,拿一个捧在手里更芳香扑鼻。我们只在北坡我们一队的地块找,故未开劈“新天地”。先从十二亩开始。提前有个约定:做到四不:不忘每人拿一条细棍儿,便于搏开豆蔓找,防蛇咬; 不忘带一条布袋,备装香瓜,;不破坏庄稼;不吃独食,一人看见都有份子。一个“先”:谁先发现香瓜,由谁摘分给其他伙伴,别人不准抢,或谁发现了野葡萄也由谁先摘分给伙伴们。我们一个畦子一个畦子的拉网,当一人发现,伙伴如同座山雕在威虎厅接联络图那么兴奋,个个往跟前凑,然后由发现者小心翼翼地摘下来分给大家。一次找一块地,第二天找他地块。一次六七个不等。

当互相瞅一眼各人的脸,不由得笑了起来,吃野葡萄后嘴唇腮帮子全是蓝颜色,活脱脱的“小花脸、蓝精灵”,真可谓“紫气东来”。回家后免不了家长的笑和“数落”,当我们把香瓜放到窗台、饭柜上,全屋清香,给弟弟妹妹他们喜得够呛,也有时分给邻居。这时家长也高兴,我们也高兴!家长总是嘱咐注意安全,保护庄稼。

 

四,摸蠽蟟龟。

人们习惯把晚上照蠽蟟龟,说成“摸”蠽蟟龟,其实有道理,这绝不是随便一说。古代照明设备匮乏,人们一定是黑夜围着树干摸蠽蟟龟,当然有时也借月光看,但树林光线很弱很弱,只有靠双手触觉而摸,故“摸蠽蟟龟”。这是我的“考古成就”。摸蠽蟟龟最佳时间,季节而言,当然是夏季,尤其“三伏”;一天的最佳时间,当然是晚上,晚上的最佳时间是夜暮刚刚来时,龟们近黑天前扒开洞穴一个小孔,这个孔很圆,(它和蝼蛄、地老虎的洞口好分辨,因为它们的洞口不圆。)待天一黑它们便蠢蠢欲动找到树跟,迅速往上爬,“蠽蟟龟上树瞪起眼”本意就这么来的。它爬到理想的高度便“金蝉脱壳”,颜色逐渐黑,翅翼逐渐硬起来。所以这时是摸蠽蟟龟的最佳时间。这是对绝大多数而言,也有的天不黑就爬出来或半夜三更,或早上才爬出来,与它们族众不同,“凡是蠽蟟龟就有左中右……”。摸的地点首选杨柳树林,因它大都下籽愿意在杨柳枝上,后来刮风,雷震它落地隐居修练。故……。我和弟弟一般都是在这个最佳时间,穿上“夜行衣”,带上长竹竿,拿着瓶子,手电筒向北河柳树林跑去,刹时成群结队“猎者”纷至沓来,电光纵横交错,说话声纷纷嚷嚷,有句话说“摸蠽蟟龟的人比蠽蟟龟都多”,我们就像拉网,各人忙各人的。开始手电筒主要照树根部,说也玄,有时一照三四个,它们只顾爬,那知即可被擒。随时间推移电光就往高处照去,这时得用杆子够。这样走若干个来回,约半夜三更,龟也大都爬出了,也有的蜕壳了还倒挂着,也有的刚蜕变成蠽蟟,就束手就擒。这时每人瓶满兜满,满载而归。有人一晚上摸一百多不等,我和弟最多也有过百的时候。

尽管我们穿得手紧脚紧,还是脚脖子被杂草拉的生疼。有时也遇到蛇、黄鼠狼、铁狸子和狐狸等,当你电光与它们眼睛相对时,它们的眼光睁蓝睁蓝,这些动物的家园受到骚扰,故十分惊恐,不过我们从不伤害它们。

有人说,蠽蟟龟爬出有单日双日,前者少后者多,我没感觉到,但旱天它们爬得明显少,因地硬的原因。雨后它们爬得明显多,地软的缘故。记得有几个雨后的傍晚,在杨柳树下用铁锹贴地皮锵一层土,就锵出不少蠽蟟龟。

姜思义写于2025.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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