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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龙嘉:为民族独立人民解放而奋斗的胶东子弟兵

今年8月1日,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5周年。
今年7月1日,是八路军胶东军区成立80周年。

恰在今年5月28日,中共山东第十二次党代会召开。大会通过的报告中提出:“深入推进沂蒙、胶东等红色文化传承发展示范区建设。”

在这个具有历史与现实双重意义的时刻,隆重举行这样一个会议,我想必将推动胶东红色文化的深入研究、光大传承、广泛传播,以及红色文化旅游的蓬勃发展。

怎样认识胶东人民子弟兵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胶东北上南下、走向全国的历程,包括胶东军区的历程?怎样从中汲取宝贵的经验和深刻的教训?怎样为新时代的国防建设服务?这是一个重要课题。

沉沉暗夜中的不灭星火山东人民军队的光辉起点

1860年不平等的《北京条约》签订以来,由于中国皇权专制、官僚政治制度的黑暗统治,资本帝国主义国家的野蛮侵略,胶东民众处于没有政治权力,没有足够维持生存的经济基础,没有做人的基本尊严,而又无法通过非暴力的手段改变命运的地位,所以只能诉诸暴力进行抗争。直到1924年胶东出现了共产党组织,这种原生态的抗争才一步步发展为“以革命的武装反对武装的反革命”。

1935年农历11月4日,中共胶东特委领导文登、荣成、牟平、海阳、莱阳五县农民,高举“中国工农红军胶东游击队”大旗,分文登、荣成和牟平、海阳东西两路同时举行武装暴动。暴动遭受到国民党政府、军队的残酷屠杀。特委书记张连珠英勇就义,头颅被挂在文登城的南门上。仅文登一个县,就有3000多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捕,一次被屠杀者达32人。海阳县有200多名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被捕,仅海阳夏村(现属于乳山),反动政府就制造了“杀四门”惨案,有39名暴动成员的血淋淋的头颅被挂在东、北、西、南门城楼上。“一一·四暴动”之所以失败,有其主客观原因。从客观方面说,是国民党政府、军队力量相对强大。从主观方面说,一是暴动队伍受到“左”倾冒险主义的影响,二是暴动队伍缺少应有的训练,三是暴动组织欠缺严格的纪律,过早地泄露了信息。

“一一·四暴动”的历史意义是什么?之一,是极大地震撼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之二,是暴动队伍贴出了反对日本侵略者的标语。这预示着中国革命将要由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转变到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之三,是暴动的旗帜不倒。“一一·四暴动”失败后,有二三十人(又一说为四五十人)来到昆嵛山,他们继续高举“中国工农红军胶东游击队”的旗帜,直到1937年12月24日参加天福山抗日武装起义。昆嵛山上的“中国工农红军胶东游击队”,是中国北方沿海地区保留到全民族抗日战争时期唯一的一支红军队伍,是人民军队在山东的光辉起点。对于这一重大历史价值,我们今天一定要给以充分的认识。说不忘初心,在胶东,就是要不忘“一一·四”暴动,不忘昆嵛山红军游击队,不忘他们的丰功伟绩和不朽精神。

在反侵略中的中流砥柱 在血与火中的发展壮大

全国抗日战争爆发后,遵照党中央和北方局的指示,山东省委与邻省党组织在山东境内发动了著名的十大抗日武装起义。文登天福山·威海抗日武装起义是其中之一。1938年9月,党领导的胶东所有抗日武装起义部队统一改编为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五支队,胶东特委另设军事部领导地方抗日武装。今天,应该给文登天福山·威海起义成立的第三军和掖县(今莱州)玉皇顶起义成立的第三支队以应有的历史地位。

这两支起义队伍都是山东省委决定成立的,起义后都有较快的发展、较大的力量,也都汇聚在胶东特委的旗帜下,为建设模范的党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38年12月,中共中央决定成立八路军山东纵队,胶东的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第五支队奉命改称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胶东特委军事部领导的地方抗日武装也由山东纵队领导。自此,胶东的抗日武装起义队伍由分散的游击队成为统一的游击兵团,走上了“正规化”的道路。1939年12月6日,毛泽东同志指出山东纵队是在没有八路军主力部队支持和缺少懂得军事的红军干部指导的情况下,由地方党组织单独领导建立的。这是一个科学的历史评价,山东是这样,胶东也是这样。

起义部队创建之后,其战略发展方向、战略支点的选择是决定部队兴衰的大问题。文登天福山·威海起义后,提出第三军的战略发展方向为西上,战略支点为莱阳,但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成行。之后又将战略支点选择在蓬(莱)黄(县)掖(县)沿海平原。历史地客观地看,这个选择值得再认识,因为这一地带交通便利,经济发达,是政治、经济、社会的中心,日军、国民党顽军都志在必得。刚从地下转为地上的共产党和刚拉起来的八路军队伍力量单薄,难以站得住脚。史实也证明,到1939年初,八路军部队不得不撤出这一地区,将战略支点选择在南部山区,创造了以大泽山为依托的平(度)招(远)莱(阳)掖(县)山区抗日根据地。到1940年东海第二次起义,又创建了以昆嵛山为依托的山区抗日根据地。但此时东、西这两块根据地的联系是被割断的。

到了1941年五个月的反投降作战,取得了牙山,才形成了以牙山为依托的牟(平)栖(霞)海(阳)牟海(今乳山)边抗日根据地这一中心支点。于是八路军部队在胶东腹地占领了全部战略制高点,为以后南下收复海阳、莱阳,北上收复沿海城镇创造了条件。遗憾的是当时没能占据青岛崂山这一战略制高点。崂山是山东仅有的高度超过一千米的六座山峰之一,如果当时胶东党组织与起义部队能够占据崂山,就便于后来收复青岛和即墨了。那么共产党、八路军能够占据崂山吗?历史事实表明国民党的李先良部队能够在崂山坚持8年,共产党、八路军为什么不能呢?况且卢沟桥事变后,在青岛的山东大学党组织已拉起了一支队伍进入崂山,只是又撤出来了。

提高军政素质是人民军队的根本建设。1939年到1942年根据八路军山东纵队指示,胶东部队进行了五期整军。1942年到1945年,胶东部队又进行了整风。这期间的1939年9月,根据山东分局指示,胶东区党委军事部改为山东省第三军区。1940年9月,原第五支队改番号为第五旅,原第三军区改为第五支队,又称新的第五支队。1942年7月1日,在精兵简政中,以第三军区(新第五支队)为基础成立胶东军区。1943年3月,在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实行军事统一指挥中,第五旅与胶东军区合并为新的胶东军区。胶东军区与新的胶东军区相继成立,是人民军队在胶东发展的一个历史节点,标志着胶东子弟兵由小变大,由分散变统一,又标着胶东子弟兵将要再发展、再壮大,并从胶东走向全国。胶东部队通过整军,使刚刚从农民中走出来的队伍经过“组织化”“战斗化”“基干化”一步步走向“正规化”。又通过整风,反对主观主义,端正了学风;反对宗派主义,端正了党风;反对党八股,端正了文风。整风运动确实是一场深刻的自我革命。但也应该正视胶东的整风运动,一度出现了极端民主化和扩大敌情的偏向。然而这毕竟不是主流,而且较快地得到了纠正。

从1943年3月开始,八路军胶东军区部队贯彻山东分局和军区指示,在战略指导方针方面,“以政治攻势为主,游击战争为辅”;在对敌斗争方针方面,“开展分散性、地方性、群众性游击战”;在军事体制方面,实现了主力部队、地方部队、群众武装三位一体。开展群众性游击战,海阳县走在全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前列,创造性地提出了民兵的“六三原则”。“六三原则”对于今天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仍然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1943年8月,山东抗日根据地与兄弟抗日根据地的军民共同揭开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战略反攻的序幕。在1944年,胶东军区部队连续进行了春、秋、冬季攻势作战,1945年,又进行了春、夏季攻势作战。应该提及的是胶东军区部队于1945年5月参与粉碎了日军对山东抗日根据地最后一次大“扫荡”。当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胶东军区部队立即开展了四路大反攻。全国八年抗日战争中,胶东民兵配合八路军共歼灭日伪军13.4万人,占全山东抗日根据地军民歼敌53万人的25.28%;胶东民兵发展到22万人,自卫团发展到80万人,分别占全山东抗日根据地民兵总数50万人和自卫团总数150万人的44%和53.33%。胶东军民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反蒋独裁中的钢铁之军解放全国中的丰功伟绩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面临着走向光明和退回到黑暗中去的选择。共产党绝不允许历史倒退。1945年9月,中共中央确定了“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全国战略方针。而贯彻这一方针,派兵去东北建立巩固的根据地,成为首要之举。胶东区党委、军区担当起海上运兵的重任,将6万多山东部队的大多数运至东北。其中包括10个团的胶东部队。1946年6月,胶东军区部队承担起胶济铁路东段的阻击战和保卫战,参与粉碎了国民党军队对山东解放区的全面进攻。1947年3月,国民党军队对山东解放区实行了重点进攻。胶东部队参与一战孟良崮,重挫了敌之重点进攻;再战南麻、临朐,基本粉碎了敌之重点进攻;三战胶东,彻底粉碎了敌之重点进攻。不久,胶东部队转入了攻势作战。1948年9月,胶东部队参与济南战役,胜利揭开了战略决战的序幕;11月,又参与了淮海战役,取得了战略决战的胜利,从根本上动摇了国民党反动政权的统治。

1947年1月,党在包括山东解放区在内的整个华东解放区实现了政治上的统一领导,经济上的统一支出,军事上的统一指挥。军队的野战军与军区分设。这样,军区的一大任务是大扩军,野战军的一大任务是大升级。据统计,1945年10月至1948年12月,胶东共有38万青壮年入伍参军。参军参政人数占人口总数比例最高的单位是海阳县平顶村,为11.4%。升级为野战军的胶东部队有第三(华东)野战军之第二十七、三十一、三十二军,第四(东北)野战军之第41军。部队的迅速扩大,急需提高军政素质。从1948年初出始,胶东部队广泛开展了新式整军运动,达到了政治上高度团结,生活上获得改善,军事上提高了技术和战术三大目的。

1949年1月1日,新华社发表了新年贺词《将革命进行到底》,宣告“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将向长江以南进军,把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进行到底”。在胶东成长起来的野战军,从白山黑水间,从齐鲁大地上,奋勇南下,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1949年3月25日毛泽东同志在北平(今北京)西苑机场检阅第41军和5月第27军进入上海露宿街头的两幅历史性照片,充分显示了胶东人民子弟兵的丰功伟绩。

三大历史使命中的三大特质 红色文化传承中的精神之源
胶东人民子弟兵从来就不是一支单纯的战斗部队,他还是一支强有力的宣传队、工作队。战斗队、宣传队、工作队,是他的三大历史使命。他反“扫荡”,反“蚕食”、反封锁,驱逐日寇,争取民族独立。在全国抗日战争中,歼敌13.4万余人,约占山东抗日根据地歼敌总数的1/4。他反独裁、反围剿、反屠杀,反蒋自卫,争取人民解放。第四野战军41军参战西南,进行大迂回,直取两广。第三野战军27军参战京沪杭,进入上海;31军进军福建省,驻守八闽;32军解放青岛,助闽剿匪。他向广大群众宣传共产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动员群众,组织群众,率领群众,为民族为人民而奋斗。他向日伪军、国民党军宣传党的主张,争取瓦解了大量敌人。他拥政爱民,参与建立政府、尊重政府、拥护政府;把人民当作自己的母亲,节衣缩食,开展生产,救济灾民,保护民力。胶东人民子弟兵光荣地担当起了战斗队、宣传队、工作队这三大历史使命。

胶东人民子弟兵在完成三大历史使命中显现出三大特质,即钢铁党军,军民情深,官兵意真。这是一支共产党领导的钢铁军队,具有高度的党性。这是一支人民的军队,来自人民,为了人民,依靠人民,献身人民。这是一支官兵一致的军队,没有军阀主义倾向,较少官僚主义影响,官兵心心相印,情真意切。这三大优秀特质,不正是新时代人民军队所应该具有的品质吗?今天,虽然世情、国情、军情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人民军队的党性、人民性、先进性是不能改变的。不但不能改变,而且应该在传承中光大。

胶东军区的历史到1952年10月终结了。今天,山东省委宣传部在制定的《胶东红色文化传承发展示范区建设行动计划(2022至2025年)》征求意见稿中,确定将八路军胶东军区机关旧址打造为集“全民国防教育基地、民兵训练、学生军训体验、团体户外拓展、娱乐竞技运动”于一体的国防教育训练基地和研学旅行基地。要建设好“两个基地”,首要的是要搞好八路军胶东军区机关旧址的展陈,因为这是“两个基地”建设的龙头。

二〇二二年七月三十日

作者简介
丁龙嘉,原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中共党史文化研究中心学术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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